當陳凡那隻修長的手指,在那塊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虛擬按鈕上,輕輕按下的瞬間。
世界,並沒有如科幻電影中那般,響起驚天動地的轟鳴,或是爆發出足以撕裂蒼穹的強光。
恰恰相反,整個【普羅米修斯-壹號】的核心控制室內,陷入了一種比絕對零度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拉長成了無限。
龍振邦、路知遙,這兩位見證了共和國所有風雨的百戰元勳,在這一刻,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他們那雙飽經滄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主控螢幕上,那個代表著反應堆核心的、由無數資料流構成的三維模型。
克勞斯、阿維·科恩、中村英二……這些在一個月前,還對這個計劃充滿了質疑與不屑的“神之工匠”,此刻,則像一群最虔誠的信徒,等待著神蹟的降臨。他們中的一些人,甚至在無意識中,雙手合十,抵在了胸前,嘴裡喃喃地念誦著凡人無法聽懂的、屬於科學的禱文。
終於,在死寂的盡頭。
一聲低沉的、彷彿來自地心深處的、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嗡鳴,緩緩響起。
那嗡鳴聲不大,卻擁有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它穿透了厚達數十米的特種合金牆壁,穿透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膜,直接,與他們靈魂的頻率,產生了共振。
緊接著,主控螢幕上,那顆在強大的磁場約束下,靜靜懸浮著的等離子體光球,彷彿被注入了創世的第一縷呼吸。
它的核心,亮起了一個比超新星爆發還要璀璨億萬倍的、針尖大小的白點。
隨即,那白點,以一種違背了所有已知物理學常識的、溫柔而又堅定的姿態,緩緩地,向外綻放。
沒有爆炸,沒有能量的失控。只有純粹的、聖潔的、彷彿能洗滌一切罪惡與黑暗的……光。
那光芒,是如此的純淨,如此的穩定,它靜靜地燃燒著,像一顆被神明親手點燃的、永恆的星辰,懸浮在那座由人類親手打造的“神殿”中央。
主控螢幕上,代表著各項核心引數的資料流,開始以一種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瘋狂地跳動。
【核心溫度:1.5億攝氏度……穩定。】
【能量約束密度:標準值……穩定。】
【能量增益因子Q值:50……穩定。】
【能量輸出功率:1000萬千瓦……穩定。】
一排排綠色的、代表著“完美執行”的“Stable”字元,像一曲最雄壯的交響樂,在寂靜的控制室內,奏響了屬於新紀元的、第一個華美的樂章。
“成功了……”
龍振邦,這位鐵血了一輩子的老人,看著那顆在螢幕中穩定燃燒的、屬於華夏、也屬於全人類的“人造太陽”,渾濁的眼眶裡,兩行滾燙的熱淚,再也抑制不住,奪眶而出。
“我們……我們真的……成功了……”
“撲通——”
他的身後,那群曾經無比驕傲的“神之工匠”,在親眼見證了這足以被載入文明史冊的神蹟之後,再也無法支撐自己那早已被震撼到麻木的身體。他們不約而同地,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他們,不是在向陳凡下跪。他們,是在向那偉大的、超越了人類想象極限的、由他們親手參與創造的“真理”,獻上自己最卑微,也最崇高的敬意。
只有陳凡。
他依舊平靜地站立在主控臺前,彷彿剛剛完成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的目光,穿透了眼前的喧囂與狂熱,望向了更遙遠的、那個即將被這顆新太陽的光芒,徹底照亮的……舊世界。
……
“普羅米修斯-壹號”的點火,是無聲的。
但它所釋放出的能量,卻是瞞不過這個星球上,任何一個擁有著最基礎現代科技的國家。
美國,科羅拉多州,夏延山,北美防空司令部。
刺耳的警報聲,毫無徵兆地,響徹了這座深埋在花崗岩山體之下的、號稱全世界最堅固的末日地堡。
“將軍!全球能量監測網路,在中國東部沿海,監測到一個能量級別等同於‘太陽耀斑’的、持續性的、非自然能量源!”一名負責監測的年輕軍官,臉色慘白地彙報道,他的聲音裡,充滿了無法理解的恐懼,“它的能量輸出,穩定得……像一臺機器。上帝啊,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五角大樓,國家軍事指揮中心。中情局,蘭利總部……
幾乎在同一時間,所有代表著美利堅帝國最高武力與情報權力的機構,都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末日般的恐慌之中。
他們不知道那是什麼。
他們只知道,一種全新的、他們無法理解、更無法對抗的、足以被稱之為“神之權柄”的力量,已經在東方的地平線上,冉冉升起。
而就在他們驚恐地猜測著、分析著的時候。
一份由“太一”親自撰寫的、言簡意賅的“說明書”,以一種不容置辯的姿態,同時出現在了全世界所有國家元首的、最高階別的加密通訊終端上。
【通告:】
【人類第一座可控地熱核聚變反應堆,‘普羅米修斯-壹號’,已於華夏江州,成功點火。】
【舊的能源時代,就此終結。】
【未來科技,將保留對該技術的,最終解釋權。】
……
白宮,橢圓形辦公室。
現任總統,看著那份簡短到近乎於羞辱的“通告”,和他面前那份由國防部剛剛提交的、充滿了“未知”與“無法分析”字眼的緊急報告,身體猛地向後一靠,癱坐在了椅子上。
他那雙曾經充滿了霸氣的眼睛裡,最後一絲掙扎的光芒,也徹底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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