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日。
這三個字仿似一柄無形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了地球七十億人的頭頂。
葉玄軒端坐在那張由一整顆行星鍛造而成的漆黑王座之上。
他沒有閉目養神。
也沒有釋放任何驚天的威壓。
他只是靜靜地坐著，好比一座亙古永存的神魔雕像。
他身後，那艘名為鎮國號的生物鉅艦，艦橋上方的“太陽之心”正散發著無窮的光與熱，將這片冰冷的宇宙空間映照得仿似神國。
艦首，那猙獰的星辰王座則散發著截然相反的，足以凍結靈魂的毀滅與終結氣息。
光與暗，生與死，創造與毀滅。
兩種極致的道，在這艘船，這個人身上，達成了一種令人戰慄的完美平衡。
地球。
全球聯合艦隊指揮中心。
五星上將麥克阿瑟面如死灰地癱坐在椅子上。
他那身筆挺的，象徵著人類軍事力量巔峰的白色將服，此刻被冷汗徹底浸透，顯得無比狼狽。
他面前的巨大螢幕上，正以最高畫質晰度，實時轉播著來自水星的畫面。
那個男人。
那個魔鬼。
那個自稱要被審判的邪神。
他就那麼坐在那裡，什麼都沒做。
可他越是如此，一股無形的，好比黑洞般不斷膨脹的恐懼，就越是死死扼住指揮中心內每一個人的心臟。
“將軍。”
一個年輕的參謀，聲音顫抖得好比風中落葉。
“我們，我們收到了來自白宮的最高指令。”
麥克阿瑟麻木地抬起頭。
“念。”
“指令要求我們，不惜一切代價，展現出人類文明的決心與勇氣。”
參謀艱難地嚥了口唾沫。
“指令要求我們，立刻對目標，葉玄軒，發動，審判攻擊。”
整個指揮中心，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荒誕與絕望。
審判。
他們拿什麼去審判一個能用行星給自己造椅子的存在。
拿他們引以為傲的“天譴者”機甲嗎。
還是拿那些在對方面前，恐怕連撓癢癢都算不上的核子武器。
“執行命令吧。”
麥克阿瑟的聲音，好比一臺生了鏽的鼓風機，乾澀而沙啞。
他知道，自己和這支艦隊，已經成了政客們用來安撫民眾，維護他們那可笑尊嚴的犧牲品。
前進，是死。
後退，也是死。
甚至會死得更慘，被憤怒的民眾和無情的政客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所有空中要塞，主炮充能。”
“天譴者一號，二號，三號，出擊。”
“無人機蜂群，釋放。”
“將我們所有的憤怒，我們所有的炮彈，都傾瀉到那個魔鬼的頭上。”
“為了自由。”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喊出了那句他曾經引以為傲，此刻卻覺得無比諷刺的口號。
伴隨著他的命令。
那支由數十座空中要塞組成的龐大艦隊，終於有了動作。
一座座要塞的頂端，開啟了密密麻麻的發射井。
一門門充滿了未來科技感的巨型電磁軌道炮，緩緩升起，炮口閃爍著足以撕裂蒼穹的藍色電光。
三尊高達千米的戰鬥機甲，背後引擎噴射出耀眼的粒子流，手持百米長的巨劍，化作三道流光，率先衝向了那片死寂的星域。
數以百萬計的無人戰機，好比一片鋼鐵蝗蟲，遮天蔽日，緊隨其後。
這是人類文明有史以來，最強大，最壯觀，也最絕望的一次遠征。
他們的目標，是那個端坐在星辰王座上的男人。
水星軌道。
葉玄軒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那片朝自己撲面而來的，由炮火與鋼鐵組成的“正義”洪流，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甚至沒有站起來。
他只是輕輕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根繚繞著混沌灰色氣流的手指。
然後。
他對著那片鋼鐵洪流，輕輕一點。
沒有聲音。
沒有光芒。
一個肉眼看不見的，由純粹混沌法則構成的灰色漣漪，以他的指尖為中心，朝著前方擴散開去。
那漣漪的速度，超越了光。
也超越了因果。
第一個接觸到漣漪的，是那三尊一馬當先的“天譴者”機甲。
機甲的駕駛艙內，三名從全球數億軍人中選拔出的，最頂尖的王牌駕駛員，正一臉決然地推動著操作杆。
“為了人類。”
“斬殺邪神。”
他們的吶喊，還回蕩在通訊頻道里。
下一秒。
他們眼前的整個世界，崩碎了。
那三尊由人類最高科技結晶打造，足以硬抗核爆的千米機甲，在接觸到灰色漣D漪的瞬間，仿似被風化的沙雕。
從外層的裝甲，到內部的線路。
從手中的巨劍，到背後的引擎。
所有的物質，都在一瞬間，被分解成了最基礎的，無法再被觀測到的基本粒子。
連帶著裡面的駕駛員，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就徹底從這個宇宙中，被抹去了存在的痕跡。
緊接著。
漣漪追上了那片無人機蜂群。
數百萬架無人機，好比被烈日暴曬的雪花，瞬間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
最後。
漣漪才抵達那數十座空中要塞的面前。
指揮中心內。
麥克阿瑟和所有的將領，呆呆地看著螢幕上那瞬間清空了一大片的戰場，大腦已經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們甚至沒看清發生了什麼。
他們的王牌，他們的機甲，他們的無人機軍團。
就那麼，沒了。
“那是什麼。”
一個將軍發出了夢囈般的疑問。
沒有人能回答他。
因為，那道代表著終極毀滅的灰色漣漪，已經到了。
它無聲無息地，穿過了空中要塞那厚達百米的合金裝甲，穿過了所有正在運轉的能量護盾。
然後。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這些龐大的空中要塞，沒有分解，也沒有爆炸。
它們只是，停下了。
所有正在充能的主炮，在一瞬間啞火。
所有正在噴射的引擎，在一瞬間熄滅。
所有亮著的燈光，在一瞬間黯淡。
它們變成了一座座漂浮在宇宙中的，冰冷的，巨大的鋼鐵墳墓。
船上數百萬計程車兵，還活著。
但他們引以為傲的武器，他們賴以生存的鋼鐵堡壘，在那個男人隨意的一指之下，變成了一堆毫無用處的廢鐵。
他們的武器，被繳了。
以一種他們無法理解，也無法反抗的方式。
“繳械。”
葉玄軒冰冷的聲音，再一次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腦海中。
“這是對你們這些，敢於向我揮動武器的凡人，第一項審判。”
他緩緩放下手指。
“至於第二項。”
他頓了頓，目光彷彿穿透了遙遠的距離，落在了地球上，那些正透過直播，目睹了這一切，卻依舊在瘋狂叫囂，咒罵他的民眾臉上。
“是，絕望。”
他一揮手。
那數十座已經變成廢鐵的空中要塞，突然調轉了方向。
它們那已經熄滅的引擎，再一次噴射出火焰。
只不過，這一次，驅動它們的，不再是人類的科技。
而是葉玄軒的，混沌之力。
它們組成了一個詭異的陣型，將那顆蔚藍色的，他們曾經誓死守護的家園，遙遙鎖定。
地球上。
所有正在觀看直播的人，都傻了。
他們看著螢幕上，自己國家的空中要塞，竟然將炮口，對準了自己。
一股沒來由的，深入骨髓的恐慌，開始蔓延。
“他想幹什麼。”
“這個魔鬼，他到底想幹什麼。”
“難道他要用我們的武器，來毀滅我們自己嗎。”
葉玄軒聽到了他們的心聲。
他笑了。
那笑容裡，充滿了無盡的嘲諷。
“毀滅你們。”
“不。”
“你們還不配，讓我親手毀滅。”
他的聲音，充滿了神魔般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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