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從小在一個大雜院長大的兩人來說,即便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但也早就把彼此當成了親人.
也正因如此,本決定就這麼躲一輩子的鄭偉民,在周老爺子重病的情況下,選擇重新拿起了蒙塵多年的槍。
周碩這一輩子,就沒過上幾天好日子,小的時候沒上過學,長大了經營著自己的小包子鋪,談不上多麼落魄,但也沒被人瞧得起過。
潘小小的出現,像是他生命中的一束光。
這個女人沒帶給他什麼浪漫與曖昧,但是對於一向自卑的周碩而言,能有個女人願意死心塌地的陪自己過日子,不嫌棄自己沒出息,這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
在這個人們仍舊淳樸,老人倒了會有一群人幫忙的年代,周碩一度認為,自己能跟潘小小守著那間包子鋪,就這麼過完一生。
他不是社會人,也沒有什麼魄力,只是為了給父親籌集醫藥費,頭腦一熱拿起屠刀的普通人而已。
之前鄭偉民對他說的一切,他都沒往心裡去,因為他覺得那是鄭偉民危言聳聽,也不覺得厄運會降臨在自己身上。
可是真等這一切發生,周碩才明白,鄭偉民從來都是個冷血的人,以前只是把尚存的人性展現給了自己而已。
晚風蕭蕭,破落的看護房內,只剩下了鄭偉民往彈夾裡壓子彈的聲音。
片刻後,鄭偉民將手槍上膛,關掉保險後放在了身邊:“晚上還要趕路,我守夜,你休息一會吧。”
周碩聞著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又看了看鄭偉民慘白的臉頰,嘆氣道:“你還頂得住嗎?”
鄭偉民再度點燃一支菸,用來抑制著傷口的疼痛:“那一槍應該沒打到內臟,否則我活不到現在。”
周碩低頭看著自己受傷的腿,呢喃道:“民哥,你說,咱們還能活下去嗎?”
鄭偉民的聲音,伴隨著山風一起傳來:“我在,你就死不了。”
周碩聞言,手裡握著潘小小在時尚地下街給他買的一條項鍊,躺在了冰涼的土炕上。
鄭偉民挨的一槍,雖然沒傷到內臟,但失血的症狀,依然讓他意識模糊,身體無比疲勞。
安靜的夜色下,儘管鄭偉民一次又一次的頑強硬撐,試圖保持清醒,可終究抵不過身體的強烈反應,最終還是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嗚嗚嗚……!”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領角鴞的叫聲在夜色中傳來。
所謂領角鴞,其實是貓頭鷹的一種,這東西的叫聲穿透力極強,在夜晚聽起來,與小孩的哭聲高度類似。
睡夢中的鄭偉民,聽到這陣詭異的聲音,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種惶恐不安的感覺,猛地睜開了雙眼。
一縷月光順著房頂的窟窿照進屋內。
原本躺在對面土炕上的周碩,已然消失無蹤,而鄭偉民放在一側防身的手槍,同樣也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