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到一個穿著洗得發白但乾淨圍裙的女孩,推著一輛改裝過的、冒著熱氣的簡易餐車走了過來。
那女孩看起來只有十八九歲,面容清秀,面板是健康的小麥色,手臂上卻帶著各樣的疤痕。
一頭深棕色的長髮用一根簡單的碎布條束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
溫暖的琥珀色瞳孔中的眼神卻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堅韌和溫和。
她叫瑪莎,是凜冬鎮的原住民。
她的父親在她年幼的時候就死在了那場災變之初。
母親在為了養活她,在災變的初年東躲西藏淪為了掠奪者的俘虜。
直到凜冬打敗了曾經不可一世的‘鋼牙’掠奪者,將她從這片牢籠解救出去。
如今,報答凜冬鎮給予的庇護,她主動加入了後勤組,負責為前線戰士送餐。
“謝謝。”
車友車行有些侷促地接過瑪莎遞來的一個粗陶碗。
碗裡是熱氣騰騰的、混合著野菜和少量肉末的糊糊,旁邊還有一塊硬邦邦但分量十足的黑麥麵包。
食物的香氣讓他空癟的胃一陣蠕動。
“我叫瑪莎。”
女孩微笑著,又遞給他一個水壺。
“喝點水吧,加了點鹽和糖,能補充體力。”
她的笑容乾淨而溫暖,在這充滿硝煙和死亡氣息的堡壘中,如同一縷清泉。
“謝謝……我叫車...我叫車行。”車友車行接過水壺笨拙地介紹著自己。
“車航?奇怪的名字。”瑪莎歪了歪頭。
“我叫你航好嗎?”瑪莎眨了眨眼睛,想了想。
剛接過水壺喝了一口的‘車友車行’“噗嗤”一下猛地一噴,隨即便是劇烈的咳嗽。
一旁的瑪莎趕忙一手扶著‘車友車行’的肩膀,另一隻手拍擊著他的後背。
但那力道不足的拍打隔著皮質護甲,反而讓新兵的臉更紅了。
在‘車友車行’稍微平緩後,瑪莎側身蹲下身子,雙手在胸前的圍裙上捏的發白。
她輕聲問道:“稜堡外面……很可怕吧?我聽說下午F區稜堡打得很激烈?”
車友車行沉默了一下,腦海中閃過那無邊無際的屍潮……他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沙啞:
“嗯……很可怕。但我們依然守住了。”
瑪莎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擔憂,但更多的是感激和堅定: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守在這裡。沒有你們,我和媽媽,還有鎮子裡那麼多人……早就……”
她沒有說下去,但眼眶微微發紅。
短暫沉默後,瑪莎調整了情緒。
開口道,“大災變前,我也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有一個非常非常好的父親。他差不多和你一樣高。”她
手指無意識絞緊圍裙
瑪莎哽咽的頓了頓,“為了救我和媽媽,他沒能逃出來...”
“現在,他說不定就在外面的怪物裡面……我和他長的很像...”說著兩隻手從脖頸上取出掛著的紀念吊墜。
裡面正安靜的躺著一位與瑪莎五分相似的男人的泛黃照片。
“他叫威廉.肯。如果你在那些怪物中看到那個和我長得很像的男人,請...請一定要讓他安息。”
說著那雙琥珀色的瞳孔無聲的泛出了兩行淚花,雙手合十祈禱道。
車友車行看著瑪莎微紅的眼眶和堅定的眼神,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
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何要站在這裡,忍受著恐懼、疲憊和傷痛。
也許不僅僅是為了積分、裝備或所謂的“遊戲體驗”。
更是為了守護像瑪莎這樣活生生的人,守護她們臉上的笑容,守護她們在廢土中艱難維持的那點希望和安寧。
“我會的。”車友車行看著瑪莎的眼睛,鄭重的點了點頭,語氣異常堅定,彷彿在對自己,也對她做出承諾。
“一定!”
瑪莎用力地點點頭,臉上重新綻放出溫暖的笑容:“嗯!我相信你們!快吃吧,飯要涼了。”
她推著餐車,繼續走向其他休息的戰士。
沒走兩步便又停了下來,像是又想起了什麼停在原地,頭也沒回地對著‘車友車行’說道。
“一定要活著回來啊!”
說完身影便漸行漸遠,只留下在昏暗地面上的兩滴泛光的眼淚......
車友車行默默地吃著碗裡的糊糊和麵包。
食物粗糙,味道寡淡,但此刻卻感覺格外溫暖。
他看著瑪莎穿梭在疲憊的戰士中間,分發食物,輕聲細語地安慰著受傷的人。
她的身影,在這殘酷的戰場上,顯得如此渺小,卻又如此堅韌,如同廢墟中頑強生長的小花。
一種前所未有的責任感和歸屬感,在他心中悄然滋生。
守護他們,也許正是守護凜冬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