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裡。
葉離的靈魂彷彿被撕裂成兩半。
一半在為她無聲的付出而痛苦，另一半則在為那些被褻瀆的神裝碎片而憤怒。
葉離猛地睜開眼睛，踉蹌著後退幾步。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銀灰色的眼眸中翻湧著滔天怒火。
所有的記憶碎片在他腦海中拼合成一個完整的真相，而這個真相讓他既心痛又憤怒。
“果然是由於天使神裝的原因。”
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每個字都像是從地獄深處擠出來的。
“恐怕只有為她重鑄天使神裝，才能讓她作為天使神再次降臨。”
“可是天使神裝的碎片如今散落大陸各個宗門，想要重鑄它，豈不是要與整個大陸為敵？”
胡列娜震驚地捂住了嘴巴，“是不是搞錯了，或許我們還有別的辦法？”
這時。
彷彿為了印證葉離的話。
他懷中的天使信物突然浮現在兩人的眼前。
那信物中便有葉離三天前搶奪回來的一塊天使神裝碎片。
這塊碎片正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大量細如髮絲的光束向四面八方延伸，指向大陸各個方向。
每一道光束都像是一把利劍，刺痛著兩人的眼睛。
“這是...”
胡列娜倒吸一口冷氣。
那些光束幾乎涵蓋了所有大宗門的方位，甚至有幾道指向了海神島。
她終於說不出話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原來真的如同葉離所說。
那些被各大勢力私藏的天使神裝碎片，竟然成為了禁錮千仞雪靈魂的枷鎖。
“呵，整個大陸嗎？”
葉離頓時笑了。
那是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眼中閃爍的寒光讓胡列娜不寒而慄。
“天使神之隕落...”
他說話雖輕，聲音中卻彷彿蘊含著毀天滅地的怒意。
“竟然有這麼多螻蟻...在汲取天使最後的光輝...”
“如果這些人能夠掌控大陸的話，如果她永遠不醒的話，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
胡列娜感到自己體內有什麼東西徹底碎裂了。
她突然感到一陣心悸。
同時，原本指向四面八方的光束，正在一根接一根地變成血紅色。
這個變化讓她的血液幾乎凝固。
這是葉離的宣戰。
是對整個魂師界的宣戰。
“葉離……”
她下意識地說出了口，卻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
是勸阻？是安慰？
還是...
她看著葉離那雙已經完全變成星辰之色的眼眸。
突然明白任何言語在此刻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星湖的水面泛著細碎的波紋，倒映著天空中扭曲的星辰。
胡列娜怔怔地站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岩石縫隙裡的青苔。
她的腦子中一直在重複著“活著還有什麼意義”那句話。
自從嘉陵關之戰結束後。
五年了。
整整五年她都是這樣躲躲藏藏地活著。
“79級...”
她低頭看著腳邊浮現的七個魂環，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五年前嘉陵關大戰時她就是79級，現在依然停滯不前。
那些曾經被她甩在身後的同齡人，如今怕是早就突破魂鬥羅、封號鬥羅了吧？
夜風拂過她凌亂的髮絲，露出那張憔悴的臉龐。
曾經嫵媚動人的雙眸如今佈滿血絲，眼下是濃重的青黑色。
而同樣是五年，這個眼前的男人卻已經強大到能斬殺神祇。
自己...
她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讓她清醒了幾分。
彷彿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這句話脫口而出時，連她自己都愣住了。
葉離的目光鎖來，有些吃驚。
他的目光在胡列娜身上掃過，從她磨損的衣角到開裂的靴子，最後停留在她那被星辰之力侵蝕的手指上。
“79級。”
他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五年來毫無長進，有什麼用？”
這句話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胡列娜臉上。
她的臉頰火辣辣地疼，卻不是因為憤怒，而是羞恥。
是啊。
這五年她都在幹什麼？
從一個藏身之處逃到另一個，像只過街老鼠般苟且偷生。
活著如同死了一般難受。
如果再不改變的話，那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知道自己很弱。”
她抬起頭，聲音顫抖卻堅定，“但這五年我學會了別的東西。”
她解開袖口的暗釦，露出小臂上密密麻麻的傷痕。
“毒藥、陷阱、暗器...至少我能自保，不會拖你後腿。”
葉離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那些傷痕有新有舊，有些甚至還在滲血。
他想起五年前那個光鮮亮麗的武魂殿聖女，再看看眼前這個滿身傷痕的女子。
真難想象是同一個人。
“死生有命。”
胡列娜突然笑了，那笑容裡帶著決絕，“反正這樣的日子我也過夠了。”
葉離的瞳孔微微收縮。
五年前，他也曾對千仞雪說過同樣的話。
那時他渾身是血地擋在她面前，而他只是冷冷地說了句“死生有命”。
“當真不怕死？”
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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