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馬是我們上個月丟失的物資。”他看向李東陽,“幾位能講講具體情況嗎?”
張躍梁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正要開口,店外又傳來一陣騷動。
幾個渾身是血的綹子被押了進來,為首的正是之前戴熊皮帽子的漢子。
他惡狠狠地瞪著李東陽:“就是他們搶了老子的馬!”
軍官皺起眉頭,手按在腰間配槍上:“到底怎麼回事?”
李東陽深吸一口氣,將遭遇綹子、血鬃狼相助的經過娓娓道來。
說到毛蛋時,軍官的目光落在狼王身上,神色微微一動:“血鬃狼?沒想到還真有這東西。”
熊皮漢子突然暴起,掏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刺向李東陽。
千鈞一髮之際,毛蛋猛地撲上去,狼牙死死咬住對方手腕。
官軍迅速反應,幾槍託將綹子打翻在地。
軍官看著渾身浴血卻仍護在李東陽身前的毛蛋,沉吟片刻:“這幾匹馬你們暫時養著,就當是狼的‘工錢’。但要是再遇到土匪,記得及時報官。”
對方這一句話,真就是解決了幾人所有的困難。
這可是軍馬,雖然不是幾人目標尋找的老毛子的馬。
但華夏人自己的馬可不差。
二杵子已經激動的渾身發抖,老毛子的馬都八兩黃金,這國內的馬怎麼著也得十兩吧。
誰知李東陽卻是突然起身:“同志,這馬你還是拉回去吧。”
“嗯?”
那軍官微微一愣,這幾匹軍馬他確實是想拉回去。
可軍民是一家,他從口音就能感覺出來眼前這幾人像是北大荒過來的。
這幾匹軍馬因為之前被綹子盜走,所以早就除了冊。
所以其實回不回來問題都不大。
而且看幾人的樣子這一路來也沒少遭罪,再加上居然能夠得到這血鬃狼的維護。
想來三人應該也是好人。
其實他是有意把馬留給對方的,至少三人對馬應該也不會太差。
卻不曾想這天大的便宜人家居然不要。
李東陽望著軍官胸前微微晃動的軍牌,在油燈下泛著冷硬的光。
沒等他開口,二杵子已經急得直搓手:“周同志,我們這一路……”話沒說完就被張躍梁狠狠掐了一下。
“你們放心拿著就行,這些馬已經除了冊,我回去報備一下就行。”
軍官耐著性子解釋道,他實在不願意看著眼前幾人白忙活一場。
李東陽卻是搖了搖頭:
“同志,我見過太多戰士為這片土地流血,這些馬帶著軍徽,就算是除了冊,也是部隊的‘兵’。”
軍官肅然起敬,摘下了帽子,鄭重行了個軍禮:“幾位覺悟高,但是部隊不能讓你們白忙活。”
他從腰間解下枚銅哨,哨身刻著“周劍鋒”三個字。
“拿著這個,要是遇到過不去的坎——”話被外頭突然響起的馬蹄聲打斷,遠處傳來哨兵的喝問聲。
熊皮漢子突然狂笑起來,嘴角帶血:
“周劍鋒!你以為有幾個臭當兵的就能護住他們?俺們綹子……”
話音未落,毛蛋猛地轉頭,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咆哮,震得屋內酒罈嗡嗡作響。
幾個官軍士兵立刻上前,將鬧事的綹子死死按住。
周劍鋒把寫好的紙條塞進李東陽手裡,又解下腰間纏著的地圖:
“這上面標的都是安全路線。聽我一句勸最近林子不太平,熊國那邊的馬就別找了。
這群土匪背後有人撐腰。”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狼狽的衣著,“要是缺物資,營地倉庫裡還有些淘汰的衣服。”
二杵子張了張嘴,終於憋出一句:“周同志,這馬……”
“這馬該回戰場。”李東陽握緊銅哨。
臨走時,周劍鋒突然轉身,從馬鞍袋裡掏出個油紙包。
開啟一看,竟是幾個白麵饅頭:“路上吃,別餓著。”
他翻身上馬,軍刀在月光下劃出冷光:
“記住,湯旺河的紅綢子永遠為老百姓飄著。”
馬蹄聲漸遠,李東陽望著手裡溫熱的饅頭,突然覺得,這比十兩黃金還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