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選擇了……躲起來。
這個決定，像是一道分水嶺，將她的人生，徹底劈成了兩半。
一半是過去那個堅守秩序、相信科學的女刑警。
另一半，則是現在這個……窺見了世界真實一角，不得不與秘密為伍的迷茫者。
她靠著冰冷的牆壁，胸口劇烈起伏，好半天才讓自己的心跳平復下來。
她拿出對講機。
“滋……滋……”
電流聲在寂靜的雨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她清了清喉嚨，用一種儘可能平穩、專業的語氣開口：
“指揮中心，我是陸小棠。”
“墨水鎮區域確認，只是普通雷擊引發的線路故障，造成區域性停電。無其他異常情況。”
“重複，無異常。我將繼續在附近巡邏。完畢。”
當“完畢”兩個字說出口的瞬間。
陸小棠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主動地，撒了一個謊。
為那個她本應抓捕的頭號嫌疑人，提供了一次完美的掩護。
她跨過了那條線。
從一個秩序的維護者，變成了一個秘密的守護者。
為什麼？
她自己也想不通。
或許，是因為她終於被迫承認，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著一些用現有的法律和科學，根本無法解釋，也無法解決的事情。
而沈青衣，和他的那些神神叨叨的“禁忌之戲”，或許……是唯一的答案。
她靠在牆上，任由雨水沖刷著自己。
過了許久，她才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重新直起身。
她沒有再去看那座老宅一眼，而是轉身回到車裡。
她沒有立刻發動汽車，而是拿出了警務通，手指在冰冷的螢幕上飛快地操作起來。
調出轄區近期的異常報告。
【墨水鎮西街居民報警，深夜聽到怪異哭聲，疑似人為惡作劇。】
【墨水鎮老槐樹附近居民報警，稱看到詭異火光。】
【……】
一條條看似不起眼的報警記錄，在陸小棠眼中，卻都指向了同一個地方。
她沒有絲毫猶豫。
手指在螢幕上點了幾下。
【事件等級：低。處理意見：已核實，系線路老化產生的電流聲，已通知電力部門檢修。結案。】
【事件等級：低。處理意見：已核實，系附近居民燃燒垃圾產生的反光。結案。】
她像一個最高效的清道夫，用自己的許可權，不動聲色地，將所有可能引向沈青衣和那座老宅的線索，一一抹除。
她正在為他，為那個行走在世界另一面的人，創造一個相對安全的“後臺”。
做完這一切，她關掉了警務通。
她，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一個人民警察，從這一刻起，正式成為了沈青衣的“盟友”。
她不明白沈青衣為什麼要做這些，但她卻真實見識過沈青衣的“神通”。
一個明面上的秩序守護者，一個暗地裡的詭異爭渡者。
共同應對這個……正在變得越來越瘋狂的世界。
陸小棠發動了汽車，警車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她看著後視鏡裡，自己那張蒼白又陌生的臉。
“瘋了。”
她喃喃自語。
“這個世界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