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技術科。
陸小棠抱著胳膊,站在離心機旁邊,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氣場,讓周圍幾個想過來搭話的年輕技術員都默默地縮了回去。
“我說小棠啊,你這是從哪個古墓裡刨出來的寶貝?搞得這麼大陣仗。”
說話的是技術科的老王,一個戴著厚底眼鏡、頭髮亂得像雞窩的中年男人。他一邊端著一份剛出爐的化驗報告,一邊打著哈欠。
“少廢話,結果怎麼樣?”陸小棠開門見山。
“結果?”老王把報告單在她面前晃了晃,“結果就是,你讓我加了一晚上班,就為了化驗一碗普通的硃砂、混了點膠水和……烏鴉血。”
他推了推眼鏡:“而且是最常見的那種留鳥,叫小嘴烏鴉,到處都是。無毒,無任何違禁化學成分,無特殊生物鹼。你要是想告他虐待動物,我這份報告可以當呈堂證供。”
報告單上,各項資料清晰明瞭,結論一欄寫著“未見異常”。
乾淨得就像一張白紙。
陸小棠接過那份報告,手指無意識地收緊,將紙張邊緣捏出了褶皺。
太乾淨了。
乾淨得不對勁!
她腦中瞬間閃回昨天在老宅裡的一幕幕。
沈青衣在她拿出物證袋時,那瞬間慘白的臉和驟然緊繃的身體。
那不是裝出來的。那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可後來,他為什麼又鎮定下來了?甚至在她取樣的時候,他只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看著,平靜得像個局外人。
還有啞叔端來的那杯茶。
那股奇異的草木香,以及入口後那一閃而逝的眩暈感。
陸小棠的身體素質遠超常人,尋常的迷藥對她根本起不了作用,但那種感覺,她記得很清楚。
一個普通的民俗研究者,面對刑警上門取證,會有這種過山車一樣的情緒變化和滴水不漏的應對嗎?
不可能!
“他在演戲!”
陸小棠心裡冒出這個念頭。
沈青衣從頭到尾都在演戲!他故意讓她看到他的驚慌,也故意讓她取走那份“無害”的顏料!
他預判了她的行動!
這個認知,讓陸小棠感到了強烈的冒犯。這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封建迷信案,這是一個高智商嫌疑人,在對她進行挑釁!
“老王,幫我個忙。”陸小棠的聲音冷了下來。
“幹嘛?”
“查一個人,沈青衣,江城大學民俗學與美術史雙學位在讀研究生,我要他所有的資料,越詳細越好。”
半小時後,一份加密郵件發到了陸小棠的電腦上。
她點開附件,沈青衣的個人履歷和在校評價,一條條羅列出來。
當她看到導師評語那一欄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導師評價:該生理論知識極為紮實,邏輯縝密,是天生的學者。但性格內向,有較為嚴重的社交回避傾向,不善與人交流。另,該生是堅定的科學主義者,對一切超自然現象持批判態度,曾多次在課堂上抨擊‘偽民俗’中的封建糟粕。】
“社交回避?堅定的科學主義者?”
陸小棠看著螢幕上的字,感覺自己看到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她在老宅見到的那個沈青衣,雖然話不多,但條理清晰,應對沉穩,甚至帶著幾分老油條的從容。這跟“社交回避”四個字有半毛錢關係?
更別提他那滿屋子的紙人、詭異的臉譜,還有那套“安撫人心”的說辭!
這人設,崩得比太平洋海溝還深!
陸小棠關掉電腦,抓起車鑰匙就衝了出去。
她沒有再回那座詭異的老宅,而是將車停在了鎮子口那棵大槐樹下。
幾個正在下棋的老人,看見她這身警服,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陸小棠沒繞彎子,直接問道:“幾位大爺,跟你們打聽一下,鎮上那個沈家戲班,你們熟嗎?”
“沈家戲班?”一個抽著旱菸的老大爺咂了咂嘴,“姑娘,你問這個幹嘛?那家的戲,可不是唱給咱們活人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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