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鎮子邊緣的墨水河,死寂得像一塊摔碎的黑色玻璃。
沈青衣和啞叔站在河岸邊,夜風吹過,帶著一股刺鼻的、類似水草腐爛的腥氣。
“就是這兒?”
沈青衣看著眼前這條漆黑如墨、沒有半點波瀾的河,心裡直打鼓。
這河本地人叫它墨水河,傳說直通陰司,平時連牲口渴了都不敢來這邊喝水。
啞叔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指了指河中心。
那意思很明確:開整吧,別磨嘰。
沈青衣深吸一口氣,從道具包裡拿出那把鏽跡斑斑的剪刀。
日記裡寫得清清楚楚,要釣“水鬼”,就得用“陽火”做餌。
而他,就是那團行走的人形“陽火”。
“媽的,早晚有一天,我得被這破戲班榨乾了……”
他低聲罵了一句,毫不猶豫地將剪刀尖對準了自己的左手指尖。
“嘶——”
一陣尖銳的刺痛傳來。
一滴殷紅的血珠,從他指尖的傷口處沁了出來,在昏暗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妖異。
他不敢耽擱,走到河邊,將手指懸在水面之上。
“滴答。”
那滴血珠脫離了他的身體,垂直地落向那片死寂的漆黑水面。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滴血,在接觸到水面的瞬間,並沒有像正常液體那樣暈染開來。
它反而像是瞬間凝固了一樣,變成了一顆渾圓的、晶瑩剔透的紅色珠子,連半點漣漪都沒有激起。
然後,那顆紅色的血珠子,就這麼直勾勾地、緩緩地沉入了漆黑的河底,消失不見。
“這就……完事了?”
沈青衣甩了甩刺痛的手指,感覺有點荒謬。
這動靜,還不如往水裡扔個石子大。
然而,下一秒,他臉上的輕鬆就徹底凝固了!
“咕嘟……咕嘟咕嘟……”
原本死寂的河面,毫無徵兆地開始冒泡!
那氣泡不大,卻很密集,像是整條河的水都被燒開了一樣!
緊接著,一股模糊不清的聲響,從水底下傳了上來。
那聲音很混雜。
有悉悉索索的咀嚼聲,有杯盤碗碟碰撞的脆響,還有一些含糊不清的、充滿了貪婪和慾望的低笑聲……
那根本不是水流聲!
那聲音,像是一場無比喧鬧、無比盛大的宴席!
一場開在河底的宴席!
沈青衣聽得頭皮發麻,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日記裡寫的“水鬼之宴”,原來不是一個比喻!
是真的有一群……東西,在這河底下開席吃大餐!
就在這時!
“嘩啦——”
河中央的水面猛地破開,一個通體烏黑的東西,從水下緩緩地浮了上來!
那東西約莫一尺來長,四四方方,正是他在山神廟戲臺上看到的那個凹槽的形狀!
驚堂木!
它通體烏黑,材質像是某種沉水木,上面還刻著繁複而詭異的紋路。被水浸泡了不知道多少年,泛著一層陰冷的油光。
找到了!
沈青衣心頭一喜,趕緊抄起旁邊一根用來探路的、足夠長的竹竿,小心翼翼地朝著那塊驚堂木伸了過去。
只要把它撈上來,就能開戲了!
眼看竹竿的尖端就要碰到那塊木頭了!
可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嘩啦!嘩啦啦!”
數十隻手,毫無預兆地從驚堂木周圍的水下猛地伸了出來!
那些手,蒼白、浮腫,像是被水泡了很久很久,指甲又長又黑,帶著一股濃郁的屍臭!
它們一把抓住了那塊即將到手的驚堂木,瘋狂地、用力地要把它重新拖回水底!
“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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