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烏黑的驚堂木,入手冰冷刺骨,還帶著一股河底淤泥的腥味。
沈青衣攥著它,一步步走回那座破敗的古戲臺。
啞叔早已站在臺中央,指了指那個四四方方的凹槽,示意他該物歸原位了。
沈青衣深吸一口氣,蹲下身,將那塊溼漉漉的驚堂木,緩緩地按進了凹槽之中。
“咔噠。”
一聲輕響。
嚴絲合縫,分毫不差。
就在驚堂木落位的瞬間,異變陡生!
“呼——”
之前還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的陰風,毫無徵兆地,停了!
不是風力變小,而是徹徹底底地消失了。
周圍那股讓人後頸發涼的、被無數雙眼睛窺伺的感覺,也如潮水般退去。
整個山神廟的廢墟,陷入了一種詭異的、近乎絕對的死寂。空氣彷彿都凝固了,形成了一個無形的、與外界隔絕的領域。
“呼……”
沈青衣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下來,整個人都舒坦了不少。
這感覺,就像是在零下三十度的戶外快凍僵了,突然走進了一間開了暖氣的屋子。
這裡,現在成了一個“安全區”!
啞叔沒有浪費任何時間,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波瀾,彷彿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扛起角落裡那捆破舊的幕布,動作麻利地將其懸掛在戲臺後方,遮住了背後坍塌的廟宇和黑洞洞的夜空。
接著,他將那些紙人“演員”,一個一個地從行囊裡請了出來。
文臣、武將、旦角、小丑……
他擺放的位置極為講究,每一個紙人之間的距離,朝向,甚至身體的細微傾斜,都嚴格遵循著某種古老的規矩。
很快,一個簡陋但五臟俱全的戲臺,就這麼佈置好了。
那些紙人面無表情地立在臺上,在昏暗的天光下,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沈青衣強忍著心裡的彆扭,開始做最後的檢查。
萬事俱備,可不能在最後關頭掉鏈子。
他拿起那本破爛的戲譜,對照著紙人,一個一個地確認。
當他的手指劃過《祛瘟贊》的主角——那尊鎮瘟神將的紙人時,動作停住了。
他皺起了眉。
這尊神將的臉譜,威嚴霸氣,色彩繁複,他之前為了練習,已經臨摹了不下百遍,自認熟悉到了骨子裡。
可今天,他卻發現了一個之前一直被他忽略的細節。
在神將臉譜的眉心正中,有一個極其微小的空白區域。
他翻開戲譜,湊近了仔細看。
果然,在對應的位置上,有一個用硃砂印上去的、無比複雜的符號!
之前他一直以為那是印刷時弄髒的墨點,根本沒當回事!
“真是要命……”
沈青衣感覺自己的冷汗都快下來了。
這最後一筆,才是點睛之筆!沒有它,這神將就只是個徒有其表的紙老虎!
他不敢怠慢,立刻從道具包裡翻出筆墨硃砂,深吸一口氣,準備補上這關鍵的一筆。
他好歹也是美術史的研究生,繪畫功底紮實,一個小小符號,還不是手到擒來?
然而,當他的筆尖蘸著硃砂,剛剛觸碰到臉譜眉心的瞬間——
“嗡!”
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從臉譜上傳來,狠狠地彈開了他的手腕!
筆尖一歪,一道刺眼的紅色,在神將威嚴的臉譜上,劃出了一道醜陋的傷疤。
“艹!”
沈青衣甩了甩髮麻的手腕,感覺莫名其妙。
什麼情況?靜電反應?
他不信邪,定了定神,換了一張新的臉譜,再次下筆。
這一次,他用上了十二分的力氣,死死地按住筆桿!
“滋——”
一股更強的排斥力傳來,像是有一堵看不見的牆,擋在他的筆尖和紙面之間。硃砂墨汁根本無法附著在紙上,反而像是被什麼東西蒸發了一樣,冒起一縷微不可查的青煙。
他試了第三次,第四次……
每一次失敗,他都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排斥他的力量就增強一分。
這根本不是物理現象!
“媽的,還帶許可權認證的?”
沈青衣煩躁地扔下筆,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著自己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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