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衣死死盯著那本戲譜。
書頁上,《鍾馗嫁妹》那幅圖,彷彿一個活物,兇戾的殺伐之氣幾乎要凝成實質,透紙而出,狠狠扎進他的腦子裡。
他彷彿能聽見億萬厲鬼在圖畫中無聲地哀嚎、破碎!
這已經不是什麼戲了。
這是一種純粹的、為了殺戮而存在的終極力量!
“這……這到底是什麼……”
陸小棠湊過來,只看了一眼,就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讓她渾身汗毛倒豎。
她看不懂什麼門道,但那股撲面而來的恐怖壓迫感,是騙不了人的!
啞叔沒有理會她,他撿起地上的一塊木炭,蹲下身,開始在青石板上,用一種近乎刻碑的沉重力道,一筆一劃地寫字。
陸小棠和周圍的隊員全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那一行行字在地面浮現。
【此戲,請的不是神。】
不是神?
沈青衣心裡咯噔一下,那請的是什麼?
啞叔的手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然後繼續寫下。
【是“神威”。】
【是鍾馗斬鬼之時,那股不分敵我,不問緣由,純粹到了極點的……殺伐意念!】
沈青衣瞬間懂了!
這根本不是請神仙下凡來幫忙那麼簡單!
神靈有自己的意志,有規矩。
但“神威”沒有!
它就是一把刀!一把被鍛造到極致,只為了“斬殺”這一個目的而存在的絕世兇器!
要使用這把刀,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啞叔的字,驗證了他的猜想。
【要驅動這股神威,必須以班主的心頭血為“引”。】
【以自身的精神意志為“爐”。】
【在自己體內,點燃神火,再將這股焚盡萬物的力量,灌注於紙人之上!】
陸小棠看著這一行行字,只覺得頭皮發麻,這聽起來就像是一種……自殘式的邪術!
“心頭血?精神意志當熔爐?這……這不是胡鬧嗎!這根本不科學!沈青衣,你別聽他的!”
她急了,這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範疇。
然而,沈青衣卻連頭都沒回,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啞叔那顫抖的筆畫上。
他很清楚,這才是這個“詭異世界”的真實規則。
想要獲得多大的力量,就要付出多慘痛的代價。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啞叔的手抖得更厲害了,炭筆在堅硬的青石板上,劃出“嘎吱嘎吱”的刺耳聲響。
【整個過程,班主的神智,會受到殺伐之氣的瘋狂衝擊。】
【就像把一個普通人,扔進絞肉機裡。】
【稍有不慎,意志崩潰,就會被神威反噬。】
【輕則心神俱滅,變成一具只會流口水的空殼。】
【重則……】
啞叔停了下來,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在地面上,刻下了那最後三個字。
【爆體而亡。】
院子裡,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四個字裡蘊含的血腥和恐怖,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這,哪裡是唱戲救人!
這分明就是一場拿命去賭的豪賭!賭注,就是自己的命!
啞叔沒有停,他像是要將所有的殘酷,一次性全部揭開,不給沈青衣留任何一絲幻想。
【此戲,一旦開唱,便無退路。】
【鑼聲響起,神威降臨,就是一個不死不休的局面。】
【若中途停止,或者無法在香盡之前,斬殺惡鬼……】
【那被強行壓制在體內的殺伐之氣,會瞬間回流,將班主和所有在場的紙人,撕成最細微的碎片!】
連渣都不會剩下!
陸小棠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她終於懂了,為什麼啞叔會說這是“禁戲”。
這根本就是一個同歸於盡的打法!
成了,惡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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