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倒灌,沈青衣跪在冰冷的積水中,世界一片死寂。
他贏了。
可他感覺不到一丁點的勝利喜悅,只有一種被徹底掏空的虛弱感。
四肢百骸,每一條經脈,每一寸肌肉,都在發出哀鳴。生命力,就像是退潮的海水,正從他的身體裡飛速抽離,那種流逝感,清晰得讓人頭皮發麻。
他懷裡緊緊抱著那件空蕩蕩的,屬於啞叔的破舊粗布衣。
上面,還殘留著老人最後的餘溫。
他緩緩攤開自己的右手。
掌心之中,那個由啞叔用生命最後的力量,用那隻正在消散的手指,重重劃下的“影”字,像一道滾燙的烙印,深深地,灼燒著他的面板,也烙進了他的靈魂。
“沈青衣!”
陸小棠焦急的聲音穿透了風雨,訴說著不盡的擔憂與焦慮。
而舞臺中央,那個年輕人就那麼失魂落魄地跪在那裡,懷裡抱著一件破衣服。
他旁邊,還立著一尊與真人等高的鐘馗紙人,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珠,在昏暗的光線下,彷彿正冷冷地注視著闖入者。
“喂!120!”陸小棠掏出手機,手忙腳亂地撥打著急救電話。
“不用……”
沈青衣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破掉的風箱。
他拒絕了陸小棠伸過來攙扶的手,只是將啞叔的遺物更緊地抱在懷裡。
他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
這不是受傷,這是透支了生命。
普通的醫院,對他毫無用處。
“啞叔他……”陸小棠看著那件衣服,後面的話再也問不出口。
沈青衣沒有回答。
他只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那隻刻著字的右手,攤開在陸小棠面前。
“影。”
這是啞叔留下的唯一線索。
也是他,現在活下去的唯一目標。
“這是什麼?”
這時,一名膽子大的年輕警員,好奇地湊近了那尊鍾馗紙人,伸手就想去摸摸看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麼材質做的。
“別碰!”
陸小棠的警告聲剛出口,已經晚了!
“砰!”
一股無形的氣勁,猛地從紙人身上爆發出來!
那名年輕警員就像被一頭蠻牛給撞了,慘叫一聲,整個人倒飛出去三四米遠,重重地摔在積水裡,半天爬不起來!
所有人都嚇得連連後退,驚恐地看著那尊紙人。
它明明一動未動,卻像是有生命一般,散發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恐怖氣場。
只有當氣息衰弱到極點的沈青衣靠近時,它才恢復了死物般的平靜。
陸小棠的反應極快,她立刻對著通訊器下達了命令。
“這裡是陸小棠!現場發生燃氣管道小規模爆炸,引發了群體性幻覺!重複,是燃氣爆炸!”
“立刻封鎖整個劇院,拉起警戒線,所有無關人員不準靠近!資訊管制,一個字都不許傳出去!”
她用不容置喙的語氣,強行給這起離奇的事件定下了一個最“科學”的結論。
在警方的掩護下,沈青衣抱著啞叔的遺物,在那尊鍾馗紙人的“護送”下,從劇院一處鮮為人知的秘密通道離開。
他佝僂著背,一步一步,消失在城市的夜幕之中。
與此同時。
城市的另一端,一間燈火幽暗,陳設古樸的密室裡。
長桌上,一排刻著不同區域名字的命魂玉牌,靜靜地擺放著。
“咔嚓。”
一聲輕微的脆響。
代表著城西老劇院區域的那塊玉牌,毫無徵兆地,悄然碎裂,化為齏粉。
黑暗中,一雙眼睛緩緩睜開,透出幾分意外與森然。
“鍾馗?有點意思……竟然有人能請動這尊殺神,還從‘它’的手裡活了下來。”
……
市郊,一間由陸小棠安排的,絕對安全的屋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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