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欣賞朱高煦的做法,不將自己的未來交到他人手上,哪怕是對他,哪怕他是朱高煦的親爹。
但朱高煦可是絲毫不知道,他的那些動作,都被他知道了啊,知道得無比詳細。
而這次又浮現出了一個人,那就是朱瞻壑,一直被他忽略的人,嚴格意義來說還是他真正的大孫。
如今竟然已經逐漸開始挑起大漢的擔子了,對比一下朱瞻基,朱瞻壑可是不比朱瞻基大多少啊,兩人都還沒有成年,但如今展現出來的,區別卻是天地之別。
椅子上的姚廣孝聽著朱棣的這段話,不僅沒有絲毫惶恐,看向朱棣的目光,反而無比的滿意,心中更是欣慰。
這一刻朱棣展現出來的氣勢,讓他看見了當初靖難時的朱棣。
自從朱棣靖難成功登基為帝后,鋒芒逐漸內斂,漸漸在完成從馬上皇帝到治理國家皇帝的轉變。
但現在,因為朱高煦的事情,朱棣再次將這種氣勢展現出來,這是姚廣孝無比期待的,他更想看到這樣狀態的朱棣。
至於朱棣說的朱高煦會來,他相信,其實後面的原因,朱棣沒有說出來,他又何嘗不是沒有說出來。
那些話,不是他想不到,是他不敢說。
可以說在大明,除了朱棣,任何人都不能說出口,因為一旦說出來,就涉嫌挑撥離間了。
不管朱棣與朱高煦之間的關係如何發展,但有一個誰都必須承認且無法忽略的,那就是朱棣與朱高煦是父子。
姚廣孝的種種情緒很快被自己掩藏收了起來,眨眼之間恢復平靜,與剛才別無他樣。
“皇上所言,臣認可,但臣還是認為漢王殿下有不來的可能性。”
姚廣孝如同剛才的朱高熾一般,堅持認定自己的觀點,哪怕心中已經認可朱棣所言,但嘴裡說出來的,還是截然相反。
朱棣轉過身,看向姚廣孝,突然,卻是笑了。
“太師,看來你是不相信我說的啊,既然如此,我們打個賭如何?”
看著一臉神秘的朱棣,姚廣孝面色不顯,但心頭卻是大為震動,他此刻終於明白朱棣叫他來是因為什麼。
什麼問朱高煦來不來,這都是幌子,虧他還以為這就是朱棣找他來的目的,不過就是朱高煦這件事引出他的想法,然後最終是為了這個賭。
姚廣孝很明白,自己接下來,逃不掉了,要真的被朱棣安排做事了,而且還是大事。
姚廣孝心中其實極為不願,如今他這個年紀,他很清楚自己應該激流勇退了,若是不退,洪武年間的李善長,就是他的歸宿。
儘管他沒有去做其他的,但如今的年紀不知退,這本身就是極大的隱患。
可如今,朱棣偏偏不放過他,先前也是用朱高煦的事情讓他不再歸隱,開始安排在東宮。
如今更是直接攤牌了,接下來要他做事了,要讓他這把老骨頭,發揮餘熱了。
姚廣孝心頭感嘆片刻,隨即目光堅定且欣慰的看向朱棣。
如今的朱棣,在他看來,已經真的不是那個武夫皇帝了,已經心計深沉,進步了。
姚廣孝都很是感嘆,他都不知道是朱家人天賦異稟還是什麼了,一個朱元璋,什麼都不會的普通百姓,說白點起家前就是個要飯的,結果成了皇帝大變樣。
朱棣同樣也是這樣,這個進步的速度,簡直讓人瞠目結舌。
而他最希望看見朱棣能夠進步,因為只有這樣的朱棣,才能更好的治理大明。
至於自己,姚廣孝已經看淡了,反正都是一把老骨頭,又是孤家寡人一個,無牽無掛了。
“皇上,不知這賭,是什麼?”
姚廣孝沒有退卻,既然退不了,就只能大大方方的接下。
朱棣看著姚廣孝,頓時笑了,心頭對姚廣孝無比滿意。
姚廣孝的目光,他看得見,這一刻,讓他彷彿也再次回到了當初靖難前,他與姚廣孝的種種密議,那時的姚廣孝,也是這樣看著他的啊。
片刻,朱棣調整好心緒,對於姚廣孝他確實感激,沒有姚廣孝的幫助,他自知成事的可能性更低。
但他如今是皇帝,現在他需要姚廣孝為他做事,哪怕他知道姚廣孝隱居是為了什麼,他也只能打破。
“太師,這個賭便是賭漢王是否會回來,若是漢王回大明,則我贏,反之,則太師贏。
若是太師贏,我可以答應太師任何一個述求,只要太師說,我竭盡全力為你做到。
而若是我贏,我希望太師能去一趟順天府,負責在順天府推行攤丁入畝。”
姚廣孝還是沒有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目光震驚的看向朱棣,他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朱棣居然還在想著推行攤丁入畝,這是如今的大明該實行的國策嗎?
之前在雞鳴寺,他可是與朱棣說得清清楚楚,合著他都白說了嗎?
還有朱高熾也跟朱棣說過這些,朱高熾都與他說過了,朱棣都沒有聽嗎?
如今的大明是隻要休養生息,民生就會逐漸提升,根本不用變法。
除非如今民生的提升已經到頂,必須要依靠變法才能進一步提升,那他認同,但現在明顯不是時候啊。
而且北地的危險不顧了?還率先在北地開始進行。
南方更加複雜,真要讓大明天下不安的推行嗎?
尤其是隻要實行攤丁入畝,朱元璋之前定下的許多國策,都會被廢除,朱棣不是最看重這點嗎?朱棣不是最擔心怕下去後無顏去見朱元璋嗎?
還有官紳到底要不要執行?藩王又該怎麼對待?宗室的祿餉制度也要不要改?
雖然朱棣說的只是在順天府,是朱棣的老巢,沒有其他藩王,北地的官紳也沒有南方的多,但只要在順天府實行了,朱棣真的會不在天下推行?
而且順天府的那些官紳,如今還存在的,基本都是當初支援朱棣靖難的那批人了,朱棣這是想要做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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