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朱高熾也不再去想,當即叫來內閣的楊士奇等人。
“你們下去擬旨,主要宣揚漢王的孝心,此聖旨是要通傳天下的,你們可要好好寫,這是皇上的口諭,你們只管執行。”
朱高熾沒有說其他,說完之後都沒有再去看楊士奇等人。
楊士奇、黃淮等人聞言心中盡皆驚訝,片刻黃淮主動出聲。
“殿下,皇上這是要準備放漢王回去嗎?”
“我不知道,不要問我,我也是前腳才收到錦衣衛傳來的皇帝口諭。”
朱高熾現在就是典型的一問三不知,反正別問他,讓楊士奇、黃淮這些人自己猜,反正他什麼也不知道,也沒有去想那些。
楊士奇、黃淮等人聞言,頓時一愣,隨即心頭沉重。
“殿下,漢王在大漢國有軍十多萬,且建立的大漢國,只是大明的藩屬國,與海外小國無異。
如今漢王剛出去就有如此大軍,假以時日,到時漢王若是手握數十萬軍,且漢王又在大漢實行攤丁入畝所謂的新政,足以說明漢王治國之能,大明旁邊出現一個不弱之國,對大明江山社稷,是禍非福啊。”
“黃淮,注意你在說什麼,漢王乃是大明的漢王,大漢自然也是大明疆域,只是漢王的藩地王國,你不要在這裡危言聳聽。
此事你們速速下去辦,孤還要呈交給皇帝,不可遲了。”
朱高熾絲毫沒有接茬,反而神情嚴肅的說教起了黃淮。
無論朱高煦怎麼樣,哪怕黃淮說的也是事實,但這些話,不能明著說出口,他也不能贊成,因為他與朱高煦是一家人。
不管這個一家人是否和睦,在這是事實,尤其是如今在不知道朱棣的態度情況下,朱高熾絕對不會認。
黃淮等人聽著朱高熾開始趕人,也沒有再說,當即退了出去。
其實黃淮也知道那些話不能明著說出口,到了他這個位置,心中是清楚的,但他們依附在朱高熾之下,有些朱高熾不能說的話,只能由他們說出來。
這些話,其實壓根就不是說給朱高熾的,而是說給朱棣聽的,因為每個人都很清楚,這裡發生的事,必然會傳到朱棣的耳裡。
如今朱棣的動作儼然在朝著他們不想看到的局面發展,該上眼藥的,雖然不能明著上,但變著法也得上上眼藥,讓朱棣的疑心,發作起來。
之前要變著花樣的貶詆朱高煦,現在是能吹朱高煦的變著話語吹,只有這樣,才能讓朱棣自己多想。
當楊士奇、黃淮幾人忙完一天的事務,褪去官服,幾人先後不同時間,不約而同的來到一間酒樓內。
楊士奇、楊溥、黃淮紛紛齊聚一堂,然而這時,卻是有一個讓楊士奇幾人都意外的人出現了。
“解縉?你怎會來此?”
“哈哈,楊大學士問得好,我怎會來此,我是為漢王之事所來。
朝廷下發了聖旨,我也看見了,皇上這意思,看來是想放漢王回去,你們卻是在這裡聚集在一起,是要商討如何將漢王留下來嗎?”
解縉滿臉的苦大仇深,他現在對楊士奇這些極為厭惡。
原本楊士奇的位置,是他的啊,他或許還會更好,但因為反對朱棣出兵安南,一切都沒了。
但即便沒有了這些,他也好歹還在主持永樂大典的編撰,可後來朱高煦鬧著要離開大明,他給朱高熾出建議,這些人不僅不幫,反而還來斥責他,尤其是楊士奇。
這些都讓解縉記在了心中,解縉一心想要找回場子。
等朱高煦真的離京了,他去找朱高熾炫耀自己的功勞,美滋滋的等著封賞,結果朱棣一道聖旨下來,他主持編撰永樂大典的職位也沒了,變成了一個副手。
解縉徹底有些絕望,去找朱高熾要說法,結果朱高熾卻是讓他安心,讓他等待。
解縉等不了,現在楊士奇這些人聚在一起,他直接就跟著來了,因為平時他想見這些人,都已經很難見到了,現在他要肆意的發洩。
尤其是傳出來的一些風言風語,他知道這是這幾個人做的,現在他就是要將這些人的想法給攪黃。
朱棣那裡他暫時不去想,他現在要重新展現自己,讓朱高熾重視自己。
解縉確實有才華,也很狂,但有一句話,他是非常清楚的,那就是學成文武藝,貨賣帝王家。
這句話本是出自前元雜劇《龐涓夜走馬陵道》,解縉對書籍的涉獵很廣,還是知道的,也是認可的。
可以說解縉的才華,在這個時期就是行走的文化百科全書,楊士奇幾個人加起來,對各類文學的涉獵、精通,都不如解縉。
楊士奇幾人聽著解縉這話,肺都快要氣炸了,心頭更是對解縉無比的失望。
他們都很想不通,這樣的人,怎麼跑到朱高熾的東宮陣營了?
去朱高煦的漢王府多好啊,別的不會,淨給自己人增加難度,製造事端,有什麼用啊?
而且要對付這樣的人,這幾個人都有不少法子直接將解縉打入深淵,但偏偏如今他們都是東宮的人,不能內鬥。
楊士奇幾人臉上都沒有絲毫表現出不滿,反而卻是笑了。
“說笑了,我們忙碌了一天,只是來這裡喝喝茶,聽聽曲。
我等從不在私下議論國事,此事太子知曉,皇上同樣知曉。
你若是對我等有意見,可以去找太子,遞交摺子給皇上,你也放心,只要你遞摺子上來,內閣從不卡任何摺子,全部都會送呈皇上龍案之前。
現在還請不要打擾我們難得的休閒,待會我們還得繼續處理國事,可不像您這般閒暇。”
楊士奇一臉的笑容,整個人顯得無比的和煦,彷彿完全沒有在意解縉剛才說的話一般,說話和和氣氣的。
而解縉聽到這裡,直接整張臉都黑了下來,臉色非常的難看。
“你們身居高位,不思正業,我定會稟明聖聽!”
解縉說完,氣呼呼的走了。
直到解縉離開,楊士奇幾人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