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燧垂著頭往朱棣寢宮去領罪的那一刻。
東華門外的朱高煦正被朱高爔那幾句話鼓得心頭滾燙。
“老三在搞什麼鬼?”
朱高煦低聲咒罵一句。
那火藥庫的位置是他親自勘察的,離西華門不過兩箭之地,只要引爆,半個皇城都能聽見動靜,朱高燧只需在混亂中開啟宮門,這事兒就成了大半。
可眼下這死寂,倒像是一盆冷水,順著他的後頸慢慢澆下來。
副將湊上前來:“王爺,再等下去,天就亮了......”
朱高煦咬了咬牙,掌心的汗浸溼了劍柄:“傳令,叫門!就說奉旨換防!”
“開門,換防了!“士兵的吼聲撞在宮牆上,彈回來時已帶了些顫音。
沉重的朱漆城門在吱呀聲中緩緩開啟一道縫,卻沒見預想中披堅執銳的守軍,只有一道孤零零的身影騎在馬上,慢悠悠地晃了出來。
朱高煦眯起眼,那人不是朱瞻基是誰?
這小子臉上紅得像染了胭脂,連帶著脖頸都泛著醉態,騎在馬上搖搖晃晃,彷彿隨時會栽下來。
到了近前,他翻身下馬,卻踉蹌著差點摔倒,伸手扶住了馬脖子,喉嚨裡還發出含混的嘟囔聲。
“好個裝腔作勢的小子。“朱高煦在馬上冷笑,右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
他才不信朱瞻基是真醉,這時候出現在這兒,分明是來攪局的。
他翻身下馬,劍“噌“地出鞘,寒光在火把下晃得人睜不開眼,“唰“地架在了朱瞻基肩上,劍鋒離脖頸不過寸許,只要他手腕稍沉,這“好聖孫“的腦袋就得落地。
朱瞻基卻像是沒察覺頸邊的寒意,耷拉著腦袋,聲音含混:“二叔......是在等三叔吧?“
朱高煦的劍猛地頓住,指節猛地收緊,劍身在朱瞻基肩上壓出一道白痕:“你說什麼?“
“三叔在火藥庫......換防呢。“朱瞻基打了個酒嗝,溫熱的酒氣噴在朱高煦手背上,“您這兒完事......我還得去接他。二叔,回去吧!”
朱高煦只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握著劍的手開始發顫。這計劃連親衛都只知皮毛,朱瞻基怎麼會知道?難道真是老三洩了密?可他圖什麼?
“大侄子!“朱高煦強壓著心慌,故意提高了聲音,“應天府換防,摺子早遞到兵部存檔了!你要老子退兵,行啊,拿聖旨來!“
說話間,他手腕一翻,劍鋒已經貼上了朱瞻基的咽喉,冰涼的觸感讓朱瞻基的喉結下意識地滾動了一下。
朱瞻基這才像是被驚醒,猛地抬起頭,眼裡的醉意散了大半:“皇爺爺說,二叔三叔這事做得太丟人,他實在不好意思下聖旨,怕天下人笑話。“
他看著朱高煦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所以才派我來演這場戲,二叔現在回去,大家都體面。
對了,城門洞裡藏著三千御林軍,您帶來的這些人,不夠他們塞牙縫的。“
朱高煦只覺渾身的血都凍住了,他盯著朱瞻基那張年輕卻異常鎮定的臉,忽然想起老爹當年靖難時的模樣,自己這點伎倆,在造反起家的老爹面前,真就像孩童過家家。
他慢慢鬆開手,劍掉在地上,濺起幾點塵土。
“老爺子要拿我怎麼樣?“朱高煦絕望道。
朱瞻基彎腰撿起劍:“那得看二叔剛才,沒真把劍抹下去。”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