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李淵雙手背在身後,面無表情走在前方,沒有做聲。
李承宗跟在他的後面,神色悠哉,知道李淵是個什麼樣的人之後,他便預料到今日早朝是這個結果,他也預料到,退朝之後,李淵會帶他去兩儀殿問話。
來到兩儀殿,李淵坐在了御座上,看著站在殿中間的李承宗,招了招手,指著不遠處的坐墊,說道:“坐。”
李承宗立即坐了下來,緊跟著就聽到李淵的詢問聲:“尹阿鼠在什麼地方?”
李承宗笑道:“孫兒將他安排在了東宮。”
李淵瞅著他,拘押就拘押,說什麼安排,還挺會用詞兒的,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李承宗毫不猶豫道:“昨天。”
李淵又問道:“你是怎麼叫他寫出的罪證?”
李承宗實話實說道:“我有人證物證,他抵賴不了,不過他嘴硬,就是不承認,所以我嚇唬了他一下,他就慫了。”
李淵哦了一聲,“誰給你出的主意?是建成,還是世民,元吉?”
李承宗正色道:“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不過我二叔跟我說,讓我把這事推給我父親,我父親不答應,我也不想,我覺得敢作敢當,才是不負皇爺爺。”
李淵眉頭一挑,有些意外,“你倒是什麼都不瞞著。”
李承宗認真道:“皇爺爺想知道什麼,孫兒就說什麼,絕不瞞著皇爺爺。”
李淵聞言,看著他的眼神柔和了許多,感慨道:
“剛才在早朝上,朕看了你呈上的東西,真可謂觸目驚心啊。”
“不過,這信函之中,還提到了尹阿鼠的兒子尹興言,你為什麼在早朝上,沒有提及他?”
李承宗知曉李淵的脾氣,先嘆了口氣,隨即拿話往他的心坎裡塞:“都是親戚,沒必要鬧的那麼僵,抓大放小,就足夠了。”
果然,李淵眸光愈發的柔和,對著他又招了招手,讓他往自己身邊坐,隨即摸了摸他的後腦勺,聲音溫和道:“你能這樣想,朕心甚慰。”
說著,他再次感嘆,“尹阿鼠有罪不假,但是,他也是咱們的親戚,處置皇親,不能做的難看,不然丟的是皇家的顏面,但又不能不處置,裴監懂朕的心思,所以提出小懲大誡。”
李承宗嘆息道:“皇爺爺說的是,但孫兒心裡還是生氣。”
李淵挑眉道:“你生朕的氣?”
李承宗搖頭說道:“孫兒不是生您的氣,孫兒是生氣有人瞞著你。”
“也不知道是誰,在皇爺爺跟前胡說八道,竟然讓你賞賜尹阿鼠,皇爺爺要是真的賞賜了他,朝野怕是都要沸騰了。”
李淵聞言收回了手掌,陷入了思索。
李承宗見自己的暗示有了效果,便點到為止,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畢竟,吹耳邊風,講究的是話不能說的太明白,不然效果就要大打折扣。
“讓開,都給本妃讓開!”就在此時,殿外響起一聲嬌叱。
李承宗轉頭望去,只見尹德妃穿著一身嬪妃服飾,眉宇間難以掩飾的焦躁,快步朝這邊走來。
走到門口,尹德妃看到李承宗的目光,先是怨恨的瞪了他一眼,旋即望向李淵,眼眶一紅,快步上前,隨著“撲通”聲響,跪倒在李淵腳下,哭泣道:
“陛下,臣妾的父親,是冤枉的!”
李淵見狀,伸出手掌,就要扶她起來。
忽然,旁邊響起皇孫的嘆息聲,“唉。”
李淵手中動作一頓,收回手臂,板起臉龐,盯視著她道:
“冤枉什麼?”
“是冤枉你父親囤積居奇,還是冤枉他操控糧價?”
尹德妃哭聲一滯,眼淚汪汪的看著李淵,平時自己只要一哭鬧,寵愛的李淵就會向著她。
可今天,他卻橫眉冷對,一臉的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