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絲線買回來了。”
“我這兒快完了,等會兒你去給老夫人過目後讓人送去宋府。”
姜時窈抬頭看了一眼剛剛回來的霜降,手中的動作沒有停,將最後瑞獸口中的珍珠縫製了上去。
藏好線頭,這幅瑞獸圖終於繡完了。
窗外的陽光投射下來,口銜珍寶降臨的瑞獸似乎鮮活了起來。
霜降驚歎地摸著瑞獸身上繡得根根分明的毛髮。
“娘子不用送了,剛剛婢子看到宋小姐又來了。”
姜時窈揉搓手腕的動作一頓。
隨後抬眸一笑,“等會兒我同你去吧。”
霜降愣了片刻後說,還是說道,“娘子,宋小姐將來畢竟是主母,你何必在這個時候逞一時之氣。”
“更何況,宋家本就是老夫人的孃家……”
老夫人是不會公允平事的……
這句話霜降沒有說出來。
姜時窈,“我明白,你等我片刻,我去換身衣衫。”
霜降看著娘子的身影,唇角抿了下。
姜時窈去往周老夫人的院子的路上,遇到了周從顯。
她的視線落在他的右手手臂上。
心中忍不住腹誹,她好歹也算是救命恩人了,竟然連一文錢感謝都沒有。
周從顯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眼自己的手臂,以為她在牽掛自己的傷勢。
於是緩聲柔和道,“已經好多了,林大夫當年是祖父的隨行軍醫,醫術了得,老了跑不動了才在京城開了家醫館安定下來。”
姜時窈的唇角扯了一下,“哦,好了就好。”
末了又補了一句,“妾真的擔心得輾轉難眠。”
周從顯身形一頓,回想到這些時日為了穩住宋家人,對她惡言相向。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
隨後他抬起眼眸,“那次答應芙兒要帶她放紙鳶的,今日休沐,等會兒給祖母請完安,就帶你們去金明湖放紙鳶。”
“好……啊?紙鳶?”
正在神遊,嘀咕他杵在路中還不走的姜時窈下意識回了一個好,隨後才聽清他的話。
“紙鳶呀……今日恐怕不行……”
姜時窈心虛地垂下眼眸。
何大友收了不少的糧,要租一個專門存放的倉庫才行,她正打算午後尋個理由出府去看看。
周從顯不知原委,看著她垂眸神傷的模樣,以為她是被他言語所傷。
有些不忍道,“時窈,給我些時日,你終會知曉的。”
嗯?
姜時窈看過去的時候,他卻避開了眼神。
周從顯率先邁出步子,“走吧,等會兒早些出發,芙兒也好多玩會兒。”
不是,什麼就早點兒出發了,她剛剛答應了嗎?
“世子……”
她的手抬起,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人已經走了。
霜降滿臉笑意地上前一步,“娘子,世子心裡有您,你也不是不可以一爭!”
嗯??
姜時窈看著霜降的表情,“你,是不是想岔了什麼……”
霜降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娘子,世子在看您呢。”
不遠處路口的周從顯,“還不走?要高興也得給祖母請完安了再高興。”
姜時窈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她的手指在半空點了兩下後,遂無奈地跟了上去。
一個誤會能氣死宋積雲,兩個誤會能讓她多些便利。
也行,算是她重生一遭的福祉。
宋積雲又在陪著周老夫人禮佛。
姜時窈跟著周從顯進去時,老太太當即就起來了。
她垂著腦袋看了眼門口,每回來她都會在那兒站一會兒才能進來。
她都覺得要是再多站幾回,那塊兒可以被她站出兩個凹陷來。
周從顯抱拳,“孫兒給祖母請安。”
姜時窈跟著屈膝行禮,“給老夫人請安。”
周老夫人滿眼慈愛地牽著孫兒的手,“知曉你要來請安,祖母給你留了栗子糕!”
說著她還指了下高媽媽,“高媽媽還特意炸了慄餅。”
周從顯也只有在面對祖母時,才會流露出些許孺慕之情。
“是,孫兒今兒多吃些。”
老太太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勉強地將視線分給後頭的姜時窈。
“記得芙兒那小丫頭同她父親一樣喜愛栗子糕,你也帶回去給她。”
姜時窈低眉順眼,“多謝老夫人。”
老夫人看到她手裡的繡品,“壽禮可是繡完了?”
“是。”姜時窈雙手奉上。
高媽媽了,立刻上前,展開繡品的一瞬,她也是驚呆了。
瑞獸活靈活現,門外吹進來的風微微吹動,瑞獸身上的毛髮都好像動起來了。
若不細細看,哪裡像一副繡品,就是一隻躍然欲出的仙獸!
高媽媽都忍不住讚歎道,“姜娘子這手刺繡青出於藍勝於藍!”
姜時窈羞澀地笑了下,“高媽媽謬讚了,妾粗鄙淺薄,哪裡當得起這般誇耀。”
她的刺繡是得了常嬤嬤的真傳。
但用在這幅刺繡上的技法,還是上一世時,她見不到芙兒想給她多做些衣衫,在繡莊無意間發現一繡孃的技法能和常嬤嬤的技法相輔相成。
所以,現在的這幅瑞獸圖比上一世更為精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