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從顯回頭看了一眼,“不用管她。”
宋積雲笑了下,但還是大度道,“姜娘子好歹伺候了好幾年,從顯哥這樣未免太不近人情。”
周從顯的腦海裡閃過上巳節那日的月色下,她謙遜的姿態。
“她不是那樣不懂事的人。”
宋積雲聽到他口中替別的女人好言好語,心底劃過一絲不悅。
這個念頭也不過片刻。
以後她才是正妻,又是宋家嫡女。
一個典買來的丫頭,消遣玩意兒,哪裡值得她費心思。
周從顯將宋積送回宋府。
恰好遇到宋易堂出門,他看著妹妹面含春色地從周從顯的馬背上下來。
“大庭廣眾下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宋積雲揚著下巴,“周宋兩家已經議親,我看誰敢多嘴!”
宋易堂知道自己妹妹已經被慣壞了,轉而看向周從顯“我妹妹不懂事,難道周世子也不明白嗎。”
周從顯翻身下馬,“是,從顯知錯,只是這次事出從急。”
“哥哥,你是不是有公務,你趕緊去吧!”
他剛說一句,就被妹妹推著上了馬車。
宋積雲可不會讓哥哥給她戳穿了。
周從顯,“我同你一起去看看夫人。”
“不用!”宋積雲捏著帕子指著哥哥已經遠去的馬車。
“我哥哥都上值去了,想來我娘沒有大礙。”
“今日多謝從顯哥哥送我回來,改日、改日再請從顯哥哥和青妹妹一起來家中吃茶賞花!”
宋積雲跑回進府內,貼身丫鬟紫蘇走上前,“姑娘,如果周世子知道我們騙他……”
“那又如何。”宋積雲滿不在乎,“國公夫人到現在還不死心,過幾日還要開什麼勞什子茗茶宴,還不是想讓黎若霜做她兒媳。”
“今日我和從顯哥哥,鬧市同乘一騎,就是要告訴所有人,包括我那未來婆母,他周從顯只能娶我為妻!”
宋積雲又想到來時周從顯說的話。
她咬著牙輕哼了一聲,“那個賤妾……”
“從顯哥哥竟然為她說話!小小年紀就爬床,不然從顯哥哥怎會有這麼大的孩子!”
“姑娘……”紫蘇的心一驚,頓覺有不好的預感。
宋積雲隨手摘下一朵玉蘭花,看著潔白的玉蘭她微微眯起了眼來。
“若她乖乖蜷縮在角落偷生,我便大度饒她一命。”
“倘若她妄想在從顯哥的心裡佔據一席之地……”
話沒有說完,但是剛摘的玉蘭花已經踩爛在鞋底。
紫蘇垂下了頭,不敢再言語。
玄武街上,馬蹄聲遠去。
姜時窈站在街邊,看著疾馳而過的身影。
突然苦澀一笑。
她懷芙兒的那年,府裡上下都在東山的莊子避暑。
莊子有一片青梅林,府裡的青梅酒都是這片林子的青梅釀成的。
林子裡還有幾棵桑樹,那時正是桑葚紫紅的時候。
姜時窈一個人在樹下吃了個滿足。
等鳴玉滿臉不耐地尋過來時,才發現她已經出門一個多時辰了。
她吃得太撐,再加上大肚子,走走停停,出來的時候沒覺得這片林子這麼遠,回去才覺得怎麼這麼長。
鳴玉嫌她走得慢,自己先跑回去了。
這時周從顯牽著馬出現,“你怎麼在這兒?”
她嚇得後退一步,後腳跟踢到草叢裡的一個石塊,重心不穩,差點兒摔出去。
周從顯一把拉住了她,“你不思量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那一下,姜時窈扭了腳。
她託著肚子,抿著唇角輕聲道,“妾、妾腳扭了,世子可否送妾回去。”
周從顯皺著眉看了眼她的腳,轉身就走。
“世子?”姜時窈懵了,這是準備不管她了嗎。
“赤兔不讓別人騎,我找人來接你。”
周從顯牽著馬走走了,她一直等到黃昏日落,滿肚子的桑葚也早已消耗殆盡。
她沒有等來周從顯,也沒有等來接她的人。
最後是她自己一瘸一拐地回去了。
但她現在知道了,原來赤兔只是不讓她騎。
遠去的人影已經看不清,姜時窈才眨了眨眼將淚意憋了回去。
霜降回來的時候,眸底是掩不去的羞澀。
姜時窈,“霜降姑娘去了好生久,我還以為姑娘已經先行回府了呢。”
霜降的心裡咯噔了一下,抬眼卻沒在姜娘子臉上看出異樣。
她心虛地撇開眼,“婢子……婢子排隊久了些!”
姜時窈瞭然地點點頭,“原是這樣,差點兒就誤會姑娘了。”
“對了,我已經同店家說好了,以後咱們所需的絲線就在這裡買。”
“都在這兒買?”霜降的眸子微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