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時窈揉著酸澀的眼睛,細細將繡好的獸首最後收針。
霜降驚歎,“真好看!”
窗外的陽光撒進來,照在繡畫上,竟然還隱隱有金光。
“還有金光!”
姜時窈挑起一根金線給她看,“繡的時候我藏了金線,本擔心是否會突兀,現在看效果出奇的好呢!”
霜降真心的讚揚,“姜娘子的手藝怕是宮裡的繡娘都比不上。”
姜時窈失笑,“我的刺繡可就是宮裡出來的嬤嬤教的。”
“你若是喜歡,等這壽禮過後,我給你繡個肚兜!”
霜降羞紅了臉,“娘子好不害臊……”
姜時窈不再逗她,“金線不到多了,你去前兩日那家繡莊再去買一些。”
“是。”
霜降走到門邊時,想了想還是轉去了高媽媽說了一聲。
高媽媽,“換個地方,我同你去。”
霜降嘀咕一句,“我覺得姜娘子不是那樣的人。”
高媽媽回頭瞪了她一眼,“才去幾日,就這麼相信她?”
霜降不說話了,這幾日她在小院兒裡,明眼看著。
早上天不亮姜娘子就起來了,整日都在偏房裡刺繡,暮食後還要陪姐兒寫字。
也是極好說話的主子,姐兒也教得十分有禮。
最小的七小姐也才比姐兒大兩歲,就是個蠻橫的主,鄭姨娘的院子裡都換了多少丫鬟了。
高媽媽領著霜降問了兩家繡莊,金線的價格竟然都比姜時窈買的那一家要貴。
霜降忍不住替就姜娘子抱不平,“姜娘子真若想中飽私囊,這錢袋子她早就自己拿著了。”
“從前我雖與姜娘子不熟,但也遇到過幾次,一看便是極溫和的人。”
“昨日鳴玉還厚著臉請姜娘子給她求情,可不就是看著娘子好欺負?”
高媽媽戳了霜降的額頭,“都像你這般實心眼,府裡哪裡還有壞人。”
霜降才不管高媽媽的話,去上次的繡莊將金線買了回去。
她回去的時候,繡架上的瑞獸脖子上的白毛繡了一半。
姜時窈正在剪著什麼。
“姜娘子,為何剪了?”
“這裡加金線不好看,要加銀線。”姜時窈頭也沒抬,用針將一根根極細的金線挑出來。
霜降突然覺得替姜娘子不值,她這般費心勞神,高媽媽卻懷疑她和掌櫃串通漁利。
“明日再剪吧,天也快黑了,仔細眼睛。”
姜時窈這才揉著酸澀的眼睛放下剪刀,“你說得對,不能急,若是不小心剪了旁的線,這一片可就毀了。”
“芙兒呢?這小丫頭今日沒有纏著我。”
霜降搖頭,“我回來就沒有見到,何媽媽也不在。”
“估計正在外頭玩,一會兒就回來了。”
看著昏黃的天色,姜時窈突然沒由來地心慌了起來。
“不行,我要出去找。”
英國公府佔地極大,上回芙兒帶她去挖銀子的地方就是靠近西邊的圍牆,那邊不遠還有一處廢棄的院子。
上一世,那片林子沒聽說出過什麼事,何媽媽請辭時也沒有任何異常。
所以上回她和芙人回來,何媽媽的異樣,她也只當做是因為被人發現秘密。
她竟然如此大意!提防了鳴玉,沒有提防何媽媽!
姜時窈追到竹林,果然在上次在發現銀子的地方發現了鬆土的痕跡。
她的臉更凝重了些。
霜降不知何意,但她想到了今日臨出門時何媽媽和芙兒說過的話。
“我今兒出門的時候,聽到何媽媽說帶姐兒去挖筍,給姐兒做溜筍尖。”
“這時候是不是在後廚呢?”
姜時窈的腦海裡不斷地交替閃過。
芙兒消瘦噴血的模樣,宋積雲冰冷嫌惡地命人將她們沉塘的模樣。
她狠狠咬著自己的舌尖,一遍一遍告訴自己已經重生了。
“霜降,你去,廚房,我去花房尋,何媽媽當家人……”
霜降這才發現就姜時窈顫抖得厲害。
“姜娘子!你沒事吧。”
姜時窈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我沒、沒事,快去!”
姜時窈回想著上一世關於何媽媽的點點滴滴,一邊朝著花房疾步走去。
突然她的腳步停下。
何媽媽的丈夫是國公府的花匠,也是一個爛賭鬼,若不是因為一手培育牡丹的手藝,早就被趕出去了。
上一世,何媽媽找她借過數次銀子。
好像就是這時候開始,再也沒有找她借過銀子。
請辭的時候宋積雲過門沒多久,夏日盛暑,毫無徵兆。
那時候好像也開始會換新衣衫,戴兩件銀首飾。
姜時窈的思緒萬千,腳下的步子一轉,直接轉身回了院子。
小院子不大,一間主屋,並排旁各有一間耳房,左側還有兩間偏屋。
何媽媽就住在右耳房,芙兒小時候就跟著同住,大了才溜進她的被窩裡,母女倆同睡。
左耳房現在改成了繡房。
姜時窈猛地推開何媽媽的房門,嚇了正在彎腰放東西的何媽媽一跳。
沉悶地“咚咚”兩聲,什麼東西滾進了箱子裡。
“娘子,你、您怎麼來了。”
何媽媽的眼神躲閃,隨後視線落在床榻上的芙兒身上,“姐兒已經睡著了,今、今兒她玩兒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