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手心裡的瓷瓶悄悄收進袖袋中。
姜時窈上前將周菀青拉了起來,“走吧。”
“去哪兒。”周菀青的聲音還有些抖,腳也有些軟。
“你方才還向我打聽柳大人,現在人家救了你,你難道都不道謝嗎?”
周菀青剛坐下,又被架著出了鋪子門。
周從顯正在同柳明翰說話。
“這馬被下了藥才會發瘋。”
柳明翰的臉色微沉,昨夜裡黎閣老府裡遇襲,今日他的馬也被下了藥。
“世子是京司衙門的指揮使,還望大人這事能秉公處理。”
除了宋易堂,誰敢對黎閣老動手。
周家馬上又是宋家的姻親,兩家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自然相護。
周從顯,“這是自然。”
“有勞世子。”柳明翰雙手抱拳,準備步行去恩師家中。
周菀青連忙出聲,“柳大人留步!”
柳明翰看過來的時候,她又像被灌了啞藥似的開不了口。
柳明翰見她不說話,便開口道,“今日驚嚇到週三小姐,是柳某的不是,改日定備厚禮賠罪。”
周菀青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不用!馬被下了藥,柳大人也是受害者。”
“我、我大哥會查出來的!”
柳明翰的視線掃向一旁的周從顯,然後唇角的笑意味不明。
“是,柳某也相信周世子會查出來的。”
“柳某還要看望恩師,告辭。”
他最後的視線在姜時窈的身上停頓了一下。
見人走遠了,周從顯才看向兩人。
“你們去哪兒?”
周菀青這才指了下身旁的姜時窈,“我陪她去驛站。”
“驛站?”
他想起昨日姜時窈寫的信。
“給我,我讓萬全給你送去。”
姜時窈摸了下夾在腰間的信,“妾,還是自己去吧……”
她寫信又不是真的要寄。
周從顯看著她明顯拒絕的姿態,眼睛微眯起,抬手就抽走了她的信。
毫不客氣地當著她的面,就拆開了她的信。
“誒!”姜時窈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信被拆了。
周從顯掃了一眼,頓時不滿,“本世子讓你實話實說,你就真的只在最後提了六個字??!”
嫁了人,生了孩。
半字沒有提周從顯。
姜時窈眨了下眼,“妾只是依世子所言,如實寫上而已。”
周從顯的唇角微抖,隨後將信收進自己的懷裡。
“你們回去吧,驛站太遠了,等會兒我讓魏尋去送。”
“萬全,你送她們回府。”
“是。”
馬車走得沒影了,周從顯才翻身上馬。
“魏尋,叫人把馬收拾了,再把車送到柳大人府上。”
醫館的小徒弟見門口的人都走乾淨了,他才靠近師傅。
“那藥您上回賣給街尾的鄭娘子不是才十兩嗎。”
大夫哼了哼,“誰讓她質疑我醫術的。”
他的話一頓,“日後她還得感謝我,要是沒有我這藥,她這孩子就算能生下來,也是個病兒。”
小徒弟輕輕嘖了一聲,還不是看人家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也只有他師傅敢這麼睜著眼說瞎話。
也不算全瞎。
好歹藥是真藥。
回到京司衙門,周從顯才重新將信拿出來。
昨兒夜裡沒有看清。
這會兒才看清,姜時窈的這一手,竟然還頗有名家風範,只是他只是想不起是誰了。
一抹疑慮從他的心頭劃過。
她家窮得都要賣身了,還能練出這一手字來?
隨後他又搖了下頭。
姜父好像是個教書先生,許是跟著父親所學。
字是好字,只是這內容越看越不滿意。
他抽出一張紙,提筆疾書。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寫好了。
周從顯的字,少時在國子監得到過聞石先生的讚許。
這麼多年下來,還多有精益。
字,自然是好字。
“大人。”一小兵抱拳在門口站定,“田公公來了。”
周從顯的面色一凜,隨意用鎮紙壓住,便起身離開了。
不多時,魏尋回來複命。
沒有看到世子他準備轉身就走的時候,目光不經意地從桌子上的信紙上掃過。
嗯?
字是世子的字。
但是這內容……
妹嫁人,京中英國公府世子周從顯,夫品貌非凡,玉樹臨風……
魏尋抬手捂住眼睛,轉身就走。
這不是他認識的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