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峰邊走邊想,這一仗打得還算漂亮,不光得了個上好的熊膽,更打出了在這深山老林安身立命的底氣。
徐峰瞅瞅圍著他又蹦又跳的四條狗,心裡頭熱乎乎的——有這幫忠心的夥計在,往後就是遇上東北虎,著緊慢也敢比劃比劃!
一回到地窨子,徐峰顧不上歇腳,趕緊忙活起來。他先往鐵鍋裡舀了幾瓢水,架在灶坑上燒得滾開。
趁著燒水的工夫,他把那顆金貴的熊膽小心翼翼地捧出來,用熱水“唰啦”那麼一蘸,動作又快又輕,生怕燙壞了寶貝。
完事兒把熊膽撈出來,甩了甩水珠子,找了個通風的地兒掛在原木牆上陰乾。
轉頭他又開始鼓搗熊鼻子和波稜蓋。這活兒可得精細著來——
他在外頭踅摸半天,總算找著塊薄溜溜的大石板,兩邊用河卵石一支,底下架上柴火。
等火苗子竄上來,石板燒得“滋滋”響的時候,這才把熊鼻子和波稜蓋擺上去慢慢焙著。
那熊毛味兒啊,順著風向直往遠處飄,饞得大黃領著仨狗崽子在邊上直轉悠。
忙活完這些,徐峰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他麻利地燜了鍋高粱米飯,又把熊舌頭收拾出來,切成薄片兒下鍋爆炒。
油星子“噼裡啪啦”直蹦的時候,他順手扔進去把野蔥野蒜,那香味兒“呼”地就竄上來了。
就著這盤炒熊舌,他連扒拉了兩大碗飯,吃得腦門子直冒汗。
撂下碗筷,徐峰只覺得腦袋發沉,頭昏腦漲的。
這一天又是逃命又是搏熊的,說不上累,就是精神過度緊張的後遺症。
就像總不開車的人,冷不丁開了很長時間的車,腦瓜子難受是一個道理。
沒別的好招,睡一覺就好了。
他往炕上一歪,連鞋都沒顧上脫,心說先眯瞪會兒再說。
外頭大黃“汪汪”兩聲,像是在說“你歇著吧,有我看著呢”。
徐峰迷迷糊糊應了聲,轉眼就打起了呼嚕。
地窨子裡,灶坑的火星子還在一明一暗地閃著,牆上掛著的熊膽在昏暗中泛著幽幽的光。
這一覺睡得那叫一個踏實,等徐峰再睜眼的時候,外頭天都大亮了。
他伸了個懶腰,渾身的骨頭節“嘎巴嘎巴”直響,可精神頭倒是養得足足的。
推開地窨子的小木門往外一瞅,嗬!昨兒晚上變天了。
這會兒正飄著毛毛雨,山裡頭霧氣昭昭的,溼冷的空氣直往人脖領子裡鑽。
徐峰搓了搓手,心說這雨一時半會兒怕是停不了。雖說這個時節的雨不大,可保不齊能連著下好幾天。
“壞了!”他一拍腦門,突然想起山溝裡還扔著幾百斤的熊肉呢。
雖說昨兒個把內臟都掏乾淨了,這天兒也不算太熱,可要是一直這麼淋著雨,肉非得糟踐了不可。
熊肉壞了倒還好說,頂多少吃幾頓,可要是那張金貴的熊皮生了蛆,那可就虧大發了!
徐峰一邊往灶坑裡添柴火,一邊盤算著:這幾百斤肉可不能浪費,眼下屯子裡誰家不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他琢磨著把肉分成幾份——肥的熬油,次點兒的餵狗,自己留倆熊掌和幾條腿肉解解饞就行。
剩下的都給秀山屯送去,林山秀、王德才和周大娘家得多分點兒。
對了,何大腳那兒也得送一份,就衝她能鎮住馮德貴那混小子,現在就她帶著孩子在家過日子,也挺難的。這禮數也得走到,畢竟多個朋友多條路,少個敵人少堵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