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瞅人家徐峰!”王德才突然提高了嗓門,“咱就給他治了回腳傷,人家就記著這份情。這才是真爺們兒!”
他越說越來氣,“再看看你,整天就知道雁過拔毛,昧了人家多少好處?這肉你吃著能心安?”
高桂芳一聽這話,手裡的菜刀“哐當”拍在案板上:“好你個沒良心的老東西!”
她叉著腰,唾沫星子直飛,“我起早貪黑伺候你吃穿,倒落得個不是了?就你會做人?就你有良心?”
說著抄起擀麵杖往門外一指,“你那些個良心都餵了狗了!有本事去把屯裡那些人家欠的醫藥費要回來啊!”
她越說越激動,手裡的擀麵杖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這肉我不但要吃,還要燉得爛爛的,吃得舒舒服服的!咋地?你還想攔著不讓吃?”
說完“咣”地把擀麵杖往案板上一摔。
王德才很明顯是沒想到高桂芳能是這個態度,本想著提醒下老婆子以後對徐峰好點,別老想著占人家便宜,但沒想到她會是這種態度。
氣得他鬍子直翹,一巴掌拍在炕桌上:“你個虎娘們兒!老子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你這麼油鹽不進的!
別人欠債不還那是他們缺德,可人家徐峰實心實意對咱好,你倒好,還想著算計人家!
我特麼讓你學做人,不是讓你學做鬼!”
高桂芳抄起案板上的擀麵杖就往地上杵:“呸!就你清高!”
她扯著嗓子嚷嚷,“你那些個窮講究能當飯吃?當年要不是看你是個大夫,以為能過上好日子,我瞎了眼才嫁給你這個榆木疙瘩!
結果呢?窮得連補褲襠的布頭都得算計!”
她越說越來勁,手裡的擀麵杖把泥地戳得咚咚響:“你看看屯裡老趙家,人家媳婦戴的銀鐲子有手指頭粗!
再看看我,連個銅頂針都得省著用!就你這死腦筋,還想教我做人?我呸!”
高桂芳的嘴向來不饒人,幾句話便將王德才懟得火冒三丈。
“我特麼看你就是欠收拾!”王德才怒喝一聲,目光一掃,瞥見裡屋炕上的雞毛撣子,當即衝進去抄在手裡,轉身就朝高桂芳逼近。
高桂芳見勢不妙,慌忙起身要逃,卻被王德才搶先兩步,“砰”地一聲將門堵死。
夫妻四十載,她太清楚自家男人的脾性——平日裡悶不吭聲,可一旦爆發,那股狠勁兒能嚇破人膽。
眼見躲不過這頓打,高桂芳頓時軟了三分,急聲道:“往後我不佔徐峰便宜還不行?多大點事兒,值當你對結髮妻子動手?
咱們這大半輩子都過來了,你......你當真下得去手?”
王德才攥著雞毛撣子的手直哆嗦,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
“現在知道慫了?剛才那能耐勁兒哪去了?”
他“啪”地把撣子往炕沿上一抽,震得炕蓆都顫了三顫。
高桂芳縮著脖子往牆角蹭,嘴裡還不服軟:“我、我這不是跟你講道理嘛……”
話音未落,見老頭子又揚起撣子,趕緊改口:“行行行!以後徐峰來抓藥,我保證一分錢不多收!”
“不光徐峰!”王德才把撣子往桌上一拍,“但凡老實人,你都得給我把良心擺正嘍!”說著突然咳嗽起來,漲紅的臉一下子憋得發白。
高桂芳見狀也顧不得害怕了,趕緊上前給他拍背順氣:“你看看你,氣性這麼大……”
順手把桌上的搪瓷缸子遞過去,“喝口水順順,我這就去把熊腿燉上,晚上給你燙壺酒……”
王德才接過缸子,瞪了她一眼:“少來這套!”可語氣已經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