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媳婦兒!我真知道錯了!”馮德貴捂著腦袋哀嚎,身上被狗咬的傷還沒好全,動作一猛就疼得齜牙咧嘴,只能縮在牆角求饒,“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你還敢有下次?”何春花手裡的苕條越抽越狠,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那熊膽是好幾百塊的東西,這事兒要是成了,被逮著了,你特麼就不是挨頓揍那麼簡單了!”她猛地一棍子抽在馮德貴腳邊,嚇得他直跳腳。
“送進派出所,輕的蹲幾年班房,重的——”她聲音陡然拔高,“你個癟犢子吃槍子兒都有可能!”
馮德貴臉色“唰”地白了,嘴唇直哆嗦:“不、不至於吧……”
“不至於?”何春花冷笑,“要不是徐兄弟心善,放你一馬,你現在早特麼蹲大牢去了!”
她越說越氣,手裡的苕條舞得呼呼生風,“你自個兒不要臉,我們娘倆還要臉呢!現在屯子裡誰見了我們不躲著走?背後指指點點,戳脊梁骨,你讓我們怎麼活?啊?”
馮德貴這輩子都沒跑得這麼狼狽過。他像只被狼攆的兔子,一瘸一拐地往大門衝,棉鞋都跑掉了一隻。
可何春花比他更快,一個箭步竄到門前,“咣噹”把門閂一插,那動靜震得院牆上的雪撲簌簌往下掉。
“完了完了……”馮德貴臉色煞白,後背緊貼著冰涼的屋牆。
自家媳婦那體格他是知道的,去年秋收扛兩百斤的麻袋跟玩兒似的。
這會兒她眼睛通紅,手裡的苕條舞得呼呼作響,活脫脫一尊煞神。
“媳、媳婦兒……”馮德貴嚥了口唾沫,聲音都變了調,“你要真把我打壞了,還得花錢治……”
話沒說完就被一棍子抽在屁股上,疼得他“嗷”一嗓子蹦起來。
“治個屁!”何春花咬著後槽牙,又是一棍子掄過去,“打死你我省心!這日子沒法過了!”
馮德貴見勢不妙,扭頭就往屋裡竄。
棉褲腿被棍子掃到,“刺啦”一聲裂開道口子。
他慌不擇路衝進裡屋,反手就把門栓插上,後背死死抵著門板直喘粗氣。
“馮德貴!你給我滾出來!”何春花在外頭“咣咣”砸門,震得窗戶紙都在抖。
突然“咔嚓”一聲,一把明晃晃的菜刀直接劈穿門板,刀尖離馮德貴的鼻尖就差兩指遠。
“娘誒!”馮德貴腿一軟,差點尿褲子。
眼瞅著菜刀“咣咣”幾下就把門板劈出個大窟窿,他魂都飛了,轉頭就往炕上爬。
窗戶凍得死死的,他拿胳膊肘“咣咣”搗了兩下才推開,一條腿剛跨出去,就聽見身後“轟隆”一聲——門被踹開了。
這一慌不要緊,馮德貴腳下一滑,整個人“啪嘰\"”摔在窗外臺階上,活像只翻了蓋的王八。
他顧不得疼,連滾帶爬就往大門口跑。
可那鐵絲繞得死緊,越急越解不開,手指頭都勒出了血印子。
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馮德貴一咬牙,踩著門框就要翻牆。
剛躥上去半截,腳踝就被一隻鐵鉗似的手給攥住了。
“我讓你跑!”何春花一聲怒喝,胳膊一較勁,硬生生把馮德貴從門上拽了下來。
馮德貴摔了個四腳朝天,還沒等爬起來,苕條已經雨點般落了下來。
“哎喲!媳婦兒饒命啊!”馮德貴抱著腦袋在院子裡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