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嘎子蹲在牆頭上嘿嘿笑:“王奶,要我說,您這賬算得比咱屯會計還明白!”
高桂芳白了他一眼:“去去去,小兔崽子,作業寫完了嗎就擱這兒貧嘴?”
轉頭又衝王德才開火,“你瞅瞅,連個孩子都知道過日子得算賬!就你,整天‘醫者父母心'‘懸壺濟世',濟得咱家連個像樣的炕蓆都沒有!”
王德才對這個只為了過日子,不懂人情世故的勁,是真的一點辦法沒有。
老婆子畢竟也是為了這個家,為了把日子過好。
……
徐峰貓在草甸子裡頭,一聲不吭地等著,隔個十來分鐘就拿起那支破笛哨,“吱兒吱兒”地吹上兩三聲。
這玩意兒他使喚得還不咋利索,動不動就整出個破音來,跟老母雞下蛋似的“咯兒咯兒”直叫喚。
不過徐峰很有耐性,一遍遍練下來,這動靜倒是越來越像那麼回事兒了。
眼瞅著日頭都要卡山了,徐峰蹲得腿肚子都轉筋了,心尋思今兒個怕是白忙活了。
正打算收拾收拾傢什往回走呢,忽聽得林子裡“撲稜”一聲,緊接著就聽見“咯——咯——”的野雞叫喚。
徐峰心裡頭“咯噔”一下,趕緊又把笛哨叼嘴裡,輕輕巧巧地吹了兩聲。
約莫過了半袋煙的工夫,就看見一隻紅脖子野公雞從山坡上的榛柴棵子裡探出腦袋來,走兩步停三步的,那叫一個磨嘰。
徐峰擱心裡直罵娘:“這癟犢子玩意兒,跟大姑娘上轎似的扭扭捏捏,就這熊樣還想找媳婦兒呢?”可把他急得夠嗆——
往前湊吧怕驚跑了,彈弓子又夠不著,只能乾瞪眼瞅著這出“慢動作”。
那隻公野雞磨蹭了一會兒後,一直見不到母野雞的聲音,便準備往回走。
徐峰一看那公野雞要往回蹽,心裡頭急得跟貓撓似的,趕緊又憋著氣兒吹了一哨。
哪成想這口氣兒沒使勻乎,笛哨“嘎”地一聲竄了調兒,動靜跟老鴰叫喚似的難聽。
“完犢子了!”徐峰心裡“咯噔”一下,後脊樑骨直冒冷汗。
那公野雞也是個機靈玩意兒,當時就支稜著脖子不動彈了,歪著腦袋往草窠子裡瞅,紅冠子一抖一抖的。
徐峰大氣兒都不敢喘,心說這要是一撲稜飛了,今兒個可就白蹲這大半天了。
他穩了穩神兒,把笛哨重新叼住,這回可小心著勁兒,“啾啾”吹了兩聲正調兒。
那野雞一聽這聲兒,當時就來勁兒了,撲稜著翅膀“咯咯”直叫喚,顛兒顛兒地就往這邊湊合。
徐峰眯縫著眼,慢慢把彈弓子抻開,牛皮筋兒繃得緊緊的。
眼瞅著那傻狍子似的野雞走到射程裡,他手指頭一鬆——“嗖!啪!”
彈子兒不偏不倚,正鑿在野雞腦瓜頂上。
那野雞撲稜著翅膀在地上直打轉兒,撲騰了沒幾下就歇菜了。
徐峰躥起來就往過跑,心裡這個美啊:“今晚可算能開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