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面朝下漂浮著,棉襖被水流衝得鼓脹起來,活像只泡發的饅頭。
徐峰顧不得河水刺骨,三兩下扯掉棉衣就跳進河裡。
“嘶……真特麼冷啊!”
這個季節本就氣溫不高,河流中的水又混雜著大量的冰塊和雪水,跳入河中的那一刻,徐峰只感覺自己像是跳進了冰窟窿一樣,寒冷的河水刺疼的他手腳發麻。
湍急的水流立刻將他衝得東倒西歪,有兩次險些被暗流捲走。
也許是救人心切,也許是人命關天,徐峰沒有猶豫,奮力地遊向那名男子。
等他終於抓住獵人的衣領時,手指已經凍得沒了知覺。
拖上岸的軀體比想象中更輕——好像所有的生氣都已經被河水帶走。
徐峰顫抖著把人翻過來,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獵人的臉呈現出詭異的青紫色,嘴角還掛著粉紅色的泡沫。
黑獵狗這時也跑了過來,來到主人的身邊嗅了嗅,輕輕的叫了一聲。
“還有氣!”徐峰驚喜地發現獵人的頸動脈還有微弱跳動。
他連忙解開對方浸透的棉衣,開始按壓胸膛。
每按一下,獵人的口鼻就湧出更多粉紅色泡沫,在雪地上洇開一朵朵詭異的花。
“撐住啊!”徐峰嘶吼著,手上的動作不敢停。
現在除了機械地做著心肺復甦,徐峰真的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幾分鐘後,男人張口吐出了一口血水,緊接著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活了……”
徐峰興奮地喊到,可剛喊完,就見這名男子又昏死了過去。
徐峰急忙伸手試探著感覺下男子的鼻息,還好,此時的他呼吸還算是通暢。
受了這麼重的傷,要是再耽擱下去,會不會出人命,誰也說不準。
眼看著男人的後背還在流血,徐峰急忙翻找了下他隨身攜帶的挎包。
裡面除了幾個被河水泡了的窩窩頭,再就是一包旱菸面,再就是二三十發子彈。
看著現有的物資,徐峰想到了旱菸的妙用。
旱菸這東西不但可以抽,還可以用來簡單的止血,這也不不管會不會抽菸,上山打獵的獵人都會隨身帶一些旱菸的原因。
不管是獵狗受了傷或者是人受了傷,都可以用它來進行應急止血。
此時旱菸面雖然已經溼了,但總比沒有強。
徐峰也管不了那麼多,將一包浸溼了的旱菸面,分別倒在男子的各個傷口上。
然後又將男子的綁腿解下,撕下一塊衣角摺疊後蓋在傷口上,再用綁腿捆住。
包紮完畢後,徐峰看看男子的狀況,恐怕不送去醫院救治怕是不行。
可這裡是深山,離區上衛生所太遠,送到地方估計人早就斷氣了。
把他背到自己的住處又沒什麼大用,思來想去,只能去離這裡最近的秀山屯了。
徐峰努力回想著前世的記憶碎片,腦海裡漸漸浮現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屯子裡住著一位叫王德才的赤腳醫生,這位老人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前世徐峰入贅到這個屯子時,王德才已經是六十多歲的年紀了,卻依然精神矍鑠,步履穩健。
記憶中最鮮明的是在自己結婚那天的場景。
王德才穿著洗得發白的中山裝,帶著慈祥的笑容來喝喜酒。
雖然年事已高,但他依然保持著醫者的風範,隨身攜帶著那個磨得發亮的舊藥箱,彷彿隨時準備著為需要的人看病。
席間,老人還特意給徐峰把了脈,叮囑他要注意身體,那份關懷讓初來乍到的徐峰倍感溫暖。
這位老醫生在屯子裡很受尊敬。
他行醫數十載,從不計較報酬,常常是看完病連口水都不喝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