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一的心情也從竊喜變成了不安,慌忙扶著竇昭昭起身。
“臣妾恭迎陛下,恭請陛下聖安。”竇昭昭一絲不苟地行禮,垂首斂目,恭敬十足。
陸時至垂眸,居高臨下地打量著竇昭昭,女人烏髮如雲,只看得到一根白玉素簪盤在髮絲間,兩三縷微微卷曲的髮絲順著白皙的後頸鑽入領口。
一如她這個人,乾淨,柔軟。
陸時至不說話,滿殿的人也不敢起,個個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裡,膽子小的都忍不住發起抖來。
還是於力行有眼色,低聲囑咐張公公幾句,張公公轉身出了門一溜小跑。
幾個宮女麻溜上前,將桌上礙眼的菜餚撤了下去。
竇昭昭原本半跪的姿勢變成全跪,俯身拜下,“臣妾有失遠迎,還請陛下恕罪。”
竇昭昭將姿態放到了最低,陸時至總算開口了,“起吧。”
“謝陛下。”竇昭昭起身,卻依舊沒有抬頭看陸時至,只乖順站在一旁。
二人相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上一次見面,陸時至還將人攬在懷中,握著她的手,教她寫字,如今關係卻陡然變得疏離冰冷。
陸時至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心中有些不痛快,就好像養熟了的愛寵幾天不見,發現被別人欺負了。
主人為她出頭,小東西卻並不領情,反倒對主人疏遠、給他甩臉子。
“就在院子裡打,讓秋闌殿的人和御膳房管事都來觀刑,看看以下犯上是什麼下場。”陸時至目光鎖定在竇昭昭身上,聲音平淡。
“誒!”於力行應聲,其實都不用陸時至開口,這個時候御膳房管事應該已經屁顛屁顛到路上了。
隨著宮人們跟鵪鶉似地分列兩側,垂首耷肩在院子裡等著觀刑,陸時至身形未動,不急不緩說了一聲,“過來。”
念一連忙扶起竇昭昭,隨後退了半步,看著竇昭昭獨自走到皇帝身側。
二人並肩立在門口,陸時至掀了掀眼皮,示意竇昭昭看向受刑的翠荷。
翠荷一張臉漲的通紅,額上青筋爆起,顯然痛苦到了極點,嘴巴卻被堵的嚴嚴實實,一點聲響也沒發出來。
沉悶的擊打聲迴盪在院子裡,一聲一聲不急不緩,極有節奏,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打了二十杖,人已經昏死過去。
乾清宮的人是做慣了這些的,即便打的人筋骨斷裂,卻能不見血,免得汙了主子的眼。
但今兒不知道為什麼,皇上竟然拉著嬌滴滴的昭美人看人受刑。
別人不懂,但竇昭昭心裡明白,打的是翠荷,也是在敲打她。
所謂訓寵物,不外乎如此,蜜棗和棍棒一起用,才能叫她溫馴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