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昭昭看著翠荷痛苦不堪的模樣,心中並沒有痛快,相反,她不自覺地移開了視線,她不願欣賞別人的痛苦。
沉悶地擊打聲中夾雜了脆響,翠荷嘴裡堵著的帕子瞬間被鮮血浸透,血水不堪重負地滴落在青石板上,但不等血液積成堆,就有小太監麻利地將血漬擦去,只因過於匆忙留下一小塊暗色的水痕。
比血腥更令人不適的,是陸時至極具壓迫感的視線,竇昭昭的呼吸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胸口彷彿壓著一顆大石頭。
今天是她最後的機會,如果不能打消陸時至的懷疑,那陸時至對她連一點點的憐憫都不會再有了。
就在她思考如何應付在陸時至的試探之時,張公公領著膳房管事、後頭綴著一長串手提食盒的宮人,進了秋闌殿的大門。
才一進殿,一個身著駝色織花長衫、體型微胖的太監,滿頭大汗地跪伏在地,“奴才疏忽大意,竟叫昭美人受了委屈,奴才該死!”
“請皇上責罰!”面對陸時至,膳房管事半點不敢推諉遲疑,額頭重重磕在有些粗糲的石板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悶響。
只一下,就在灰色的石上留下了鮮紅的血痕。
“請昭美人責罰!”又一下,再抬頭,額上的鮮血已經順著鼻樑淌到了面頰上。
陸時至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對於這些螻蟻的死活他毫不在意,只幽幽地望著竇昭昭,他對她的反應更感興趣。
而陸時至的視線,落在眾人眼中有了另一層意思,即將生殺大權都交到了她的手裡。
伴隨著行刑沉悶的擊打聲,院子裡的氣氛緊張到令人呼吸不暢,膳房管事已經剋制不住地打起冷顫來,死死咬緊了牙關,止住齒冠磕碰的異響,即便皇帝已經起了殺心,他卻連求饒都不敢。
眼睛死死望著眼前這一小塊地,心中已然一片死寂,昭美人此時復寵,定然是要殺雞儆猴的。他正好撞槍口上,此番是凶多吉少。
面對陸時至的沉默,竇昭昭的呼吸不由的一滯,她知道,無論哪一個答案,此時說出口都是錯的。
若要殺膳房管事,那就是手段狠辣,與她以往無辜可憐的表現相悖。
如果饒了他,對等著看戲的陸時至而言,就是無趣。
入宮以來數次策略的成功,已經讓竇昭昭深刻領會陸時至的複雜和矛盾。陸時至喜歡看她的可憐膽怯的,卻也同樣厭惡軟弱……
竇昭昭的大腦飛速運轉,幾息之後,竇昭昭頂著心悸,忽視了陸時至,而是將目光落在了膳房管事後頭跟著的兩列小太監,“這是膳房新備的晚膳嗎?”
張公公微微躬身,笑道:“回昭美人話,都是精巧別緻又清淡的,養胃滋補最好。”
“奴才記得您喜歡吃水晶包,特意多添了一份點心。”作為御前伺候的人精,張公公深諳聖心在哪,胳膊就往哪邊拐的道理。
張公公這個徒弟拍馬屁拍的利索,做師傅的於力行後背心已經開始冒冷汗了,暗戳戳地給竇昭昭使眼色。
我的昭美人耶,皇上還看著您,等著您回話呢!
“多謝張公公。”可竇昭昭絲毫沒有接收到他眼神裡的焦急,正微笑對張公公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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