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手指被陸時至握住,不屬於自己的溫度侵入肌膚,竇昭昭這才後知後覺地回過頭來,露出一個不太好意思的微笑,解釋道:“臣妾一時出神了……”
不等竇昭昭解釋完,手中的墨錠被陸時至拿走,陸時至牽著竇昭昭的手,將她帶到了窗前,伸手一把推開了木窗。
寒風擦著竇昭昭的面頰擦過,裹著水汽的涼氣灌入鼻腔,帶來了一絲沁人心脾的滋味,叫竇昭昭不自覺地閉上了眼,渾身的筋骨都放鬆了下來。
望著神情舒緩的竇昭昭,陸時至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他想起了紀蘊戲謔的話,說他白佔了好位置,不解風情、不懂賞景。
彼時陸時至沒有反駁,但如今他有了反駁的興致,誰說他不解風情?
此時此刻,紅牆白雪、玉骨美人,他愛極了。
陸時至的眼神太黏糊,竇昭昭被看的有些臉熱,睨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斂著點。
陸時至笑了,不退反進,手臂環過竇昭昭的腰,大掌貼在竇昭昭軟軟的小腹,微微低頭,下巴貼靠在她的肩頭,輕輕嗅著竇昭昭身上的溫香。
“陛下……”在這樣的溫馨和親密中,竇昭昭感覺有些難以啟齒,遲疑了片刻才道:“陛下不是答應過臣妾要帶出去去護國寺賞梅嗎?”
“陛下可還記得麼?”竇昭昭說著,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有一瞬間的紊亂,語調也低沉了下來,不知道是希望陸時至答應,還是希望他託詞拒絕。
陸時至將她的猶豫看在眼裡,輕笑出聲。
他想告訴竇昭昭,在他面前,竇昭昭永遠不需要忐忑猶豫,只要她開口,他如何捨得叫她失望?
“好。”陸時至用冒了點點胡茬的下巴輕輕蹭了蹭竇昭昭光潔的臉頰,“朕的皇后說去就去。”
“朕叫人安排,就定三日後,雪落滿了屋頂、樹枝,還沒有結凍,踩上去鬆鬆軟軟的,不帶這各級掃興的孩子,就咱們兩個。”陸時至眼底的溫柔幾乎要將人融化,“踏雪尋梅、熬雪煮茶,別有一番意境。”
陸弘稷進來的時候正看見這一幕,父皇和母后看起來是那樣親密無間,即便是他這個兒子也被牢牢的排斥在外。
陸弘稷呆呆地站在門口,沒有出聲打攪,還是竇昭昭注意到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推開了陸時至,匆忙應了一聲,“陛下安排就是,臣妾聽陛下的。”
“弘稷來了?”竇昭昭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道。
陸弘稷連忙上前,畢恭畢敬請過安,“兒子恭請父皇、母后安。”
“母后去叫人準備你們愛吃的點心,你們父子聊你們的。”不等陸時至說話,竇昭昭就腳步飛快地躲了出去。
陸時至看了眼自己被拍開的手,挑眉,轉而看向陸弘稷,半真半假道:“瞧瞧,你沒來的時候,你母后可想不起朕要不要吃點心。”
調笑的語氣,可陸弘稷半點不敢疏忽,頷首告罪道:“是兒子打攪了。”
一句話,沖淡了書房裡溫馨動人的氣氛,陸時至收了笑容,父子二人談論起政事,確切地說,是陸時至毫不留情地敲打提點,陸弘稷忙不迭地謝恩告罪。
等到竇昭昭帶著人再進來,殿內的氣氛冷淡疏離,陸弘稷正要告辭。
“這麼大的雪,怎麼走?”竇昭昭開口阻攔,“等一會兒吧,喝杯熱茶,烤熱了身子,母后叫人給你取個手爐來……”
“不勞母后費心……”陸弘稷片刻不想留,毫不猶豫拒絕,話才說了一半陸時至涼絲絲地看了過來,壓的陸弘稷默默閉上嘴,接過了竇昭昭遞來的茶,“多謝母后。”
捧著熱茶,身處溫暖的室內,耳邊是父皇和母后嘮家常一般談論國事,可陸弘稷卻覺得如坐針氈,好在陸時至也看不慣這個兒子戰戰兢兢的模樣,擺手把人哄走了。
陸弘稷出了門,立刻把竇昭昭塞來的手爐遞給了身邊跟著的小太監,在宮人不解地目光下,頂著風雪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