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酒了吧。”老包關切地問道。
他知道包國維今天去松鶴樓吃飯免不得喝酒,所以下午買了新茶,已經提前給他沏好了。
“嗯。”包國維閉眼坐在藤椅上,面朝著天,含糊的答應。
“來,喝口茶,醒醒酒,我提前沏的,現在溫度正好。”老包說著掀開搪瓷杯蓋,遞了上去。
包國維微睜開眼,接過老包遞過來的茶杯,咕嚕咕嚕的一飲而盡。
感覺心裡舒服了些,將茶杯放到了桌子上,又閉上了眼。
老包心疼地看著包國維的樣子,想勸他以後少喝點酒,但又怕惹惱了他。
他拿起茶杯回到廚房,胡大正在給表少爺準備晚飯,看見老包,問道:
“國維他酒醒了麼?”
老包嘆了一口氣,往茶杯里加著開水,說道:“還醉的厲害。”
正在燒火的快嘴嫂心裡舒暢,恨包國維不能醉死。
丁大力雙手傍著灶臺,難得的消停,看著鍋內未熟的燒鵝直流口水。
胡大寬慰道:“包國維是要當科長的人,以後應酬的時候多著呢,喝酒不能不會。”
快嘴嫂想說隔壁街的李老二就是喝酒喝死的但按捺住沒說出口。
老包覺得胡大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心裡還是掩不住隱隱的心疼。
包國維感覺身體似乎與靈魂剝離,洋酒的後勁愈發的顯現,他晃了晃腦袋。
今天的稿子還有兩千多字沒有寫完,他強忍著醺醉,繼續寫起了小說。
與此同時,遠在上海的《新聞報》報館內。
銅鑄印刷機的轟鳴震得吊燈直晃,油墨味混著汗腥氣在排字房蒸騰。
徐仲年攥著剛出爐的銷量報表,金絲眼鏡滑到鼻尖:
“十二萬份!破開埠以來紀錄!”
他鞋跟上還粘著昨夜的校樣紙屑,那上面“上官金虹”幾個鉛字被紅筆圈得發亮。
排字工老張的指縫嵌滿油墨,正把“小李飛刀”的標題字模往鐵盤裡碼:
“第17字架又空了!‘林仙兒'的‘仙'字全讓申報那幫孫子借走了!”
學徒阿四抱著鉛盒竄進來:“師傅!民生報拆了宗教版,搶來兩盒‘俠'字!”
排字房如同桑拿間,老張抹了把臉,活字盤上映出個花臉。
會計室的門檻快被踩禿了。廣告商們爭先恐後搶著《新聞報》的廣告位。
“虹口紗廠要包三個月的報眼!”
“先收我的!南洋菸草訂全年中縫!”
......
戴金絲楠木算盤的賬房老周,十指在硃砂算珠上翻飛如六指琴魔。
牆角麻袋裡的銀元叮噹亂響,震得牆頭月份牌上的阮玲玉畫像直顫。
徐仲年的手指砰砰叩擊著辦公桌面,深深的黑眼圈裡冒著精光,對李念說道:
“後天你和我去蘇州出躺差!趕上大後天的新年第一天,將最近報紙銷量的分成親手交給楊鳳儀!”
“還有,多帶些禮物,要在蘇州買不到的那種。”徐仲年補充道。
李念深深吸了一口煙,及至肺底:“我給他寫的信裡面沒有承諾要給他報紙銷量的分成。”
吐出煙,繼續說道:“大不了我們多給他寄一筆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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