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剛被罰了五十的秦淑芬不由心裡一揪,本來說要忘掉這事,經人一提,她又想起了自己的五十塊。
這些做門迎的女孩大多是在二十二到二十六歲,只有秦淑芬一個人三十,而她之所以年齡偏大還能站在這裡,就是因為她本身的形體條件甚至還要優於這些比她年輕的同事,而也就是因為這些原因,有時候就會莫名遭受其他同事有意無意的針對。
她們並不會直接對秦淑芬表露什麼敵意。
但就在秦淑芬難受的時候,她們之中會有人不介意多提兩句。
糟糕的一天從扣錢開始,同事的調侃令她難過了一會兒,本以為後來會一直風平浪靜下去,結果就在快到中午飯點的時候,秦淑芬見到一群人眾星捧月簇擁著一位老幹部朝著酒樓走來,她只是往人群中看過去了一眼,不由就呆住了。
她呆呆望著跟在老幹部身後半個身位的男人。
對方一頭精幹的短髮,面板曬得黝黑中透著淡淡微紅,身材十分挺拔,身上套著的迷彩背心都被肌肉撐了起來,充滿了力量,雖然長相比較粗獷,眼眉卻是透著一股幹練和凌厲,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不服輸的硬氣。
一行六七人進了酒樓大門。
在進門前的一刻,男人似乎發現了門迎崗位上的秦淑芬,他往秦淑芬這邊看了一眼,但是礙於身邊的首長,男人並沒有與秦淑芬進行任何交流,而是選擇微微低頭與她擦肩而過,直到他走遠了,秦淑芬才收回目光。
“秦姐,你看那男的眼神都快拉絲了哎。”
等到那一行客人遠去後,其中一個女孩調侃了秦淑芬一句,把秦淑芬搔的臉都紅了,現在的年輕姑娘太開放了,真是什麼話都敢亂說,秦淑芬心裡一急嘴上便脫口而出:“拉什麼絲,剛剛那個、那個……是我愛人!”
“啥???”
其他同事一聽這話不由雙眼放光,也不管經理是不是在附近盯著,一個個的打聽起了秦淑芬的家庭,不為別的原因,主要她們就是喜歡探聽別人的隱私,尤其是秦淑芬這個酒樓的門迎,怎麼會有個看上去這麼霸氣的丈夫。
沒錯。
剛才跟隨那位老幹部一起進酒樓的確實是楚山河。
平日裡楚山河都是在部隊待著,很少能有機會回家,秦淑芬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丈夫,意外之餘,她忍不住回想起了丈夫陪著的老幹部,這個老人一看就像大領導,難不成楚山河得到了領導的賞識,馬上要升遷了?
結果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那個叫小劉的同事說了一句:“那人要真是你愛人,剛才咋不搭理你呢,秦姐你不是糊弄我們的吧?”
來不及高興的心情突然又刺撓了一下,具體是什麼滋味秦淑芬自己也說不上來,她就是覺得同事說的話分外刺耳,心裡的火氣也跟著蹭蹭蹭竄了上來:“這種事是能拿來胡說的?那就是我丈夫!他剛才不和我說話明顯是因為有領導在場不方便!”
小劉翻了個白眼。
“有啥不方便的……”
小聲嘀咕了一句之後同事就不說話了,另外幾個同事雖然沒吭聲,但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熬到中午換崗休息吃飯時,那個姓劉的小姑娘拉著兩個同事,小聲嬉笑著說悄悄話,時不時還往秦淑芬這邊掃視一眼。
以前在夜市幹活的時候從沒有過什麼勾心鬥角。
大家都是粗人,看誰不爽了就會直說出來,從不藏著掖著,嘈雜的夜市環境向來都是大嗓門喊叫,比起夜市上的七百五十塊工資,酒樓這兩千八百塊錢好難掙,難的不是那八個小時的站崗,而是同事間若有若無的敵意,以及莫名其妙的惡意。
秦淑芬只覺得整個中午都是一肚子邪火。
但是那個小姑娘有意無意的話又始終令她如鯁在喉,為啥楚山河不搭理她,為什麼,如果老楚剛剛哪怕跟她多說一句話,她也不至於受這個氣,還找不出反駁對方的依據,因為她不能現在就跑回家裡拿過來結婚證自證清白,何況她也不好意思去這麼做。
懷著悶氣秦淑芬又回到了崗位上。
下午的酒店門口氣氛有些沉默,差不多到了兩點多的時候,之前那位老幹部在一眾粗用下醉醺醺的上了車,送走了領導之後,楚山河一個人原路返回,目標明確的直奔酒樓門口而來。
“淑芬,你怎麼跑這兒上班來了?”楚山河皺眉道。
門口幾個同事不由好奇的望向了兩人,臥槽這人還真是人家秦姐她老公,她老公一看就像個當兵的,虎的不要不要的,要是她老公知道她之前受了委屈……同事們下意識看了小劉一眼。
小劉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
楚山河伸手在秦淑芬眼前晃了晃:“淑芬?”
“哼。”秦淑芬目視前方沒搭理他。
這人就是這樣,在部隊上帶兵帶慣了,一開口就是興師問罪的態度,楚山河見她假裝沒看見自己,於是四下找了找,從酒樓大堂搬了個板凳出來,就坐到秦淑芬旁邊兩米外,抱著膀子一聲不吭,敵不動我不動,看樣子是跟秦淑芬卯上了。
楚山河的氣場壓得門口另外七個門迎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酒樓經理聞訊趕來,一見楚山河不怒自威的氣勢,往酒樓門口一坐就跟鍾馗似的,勸也勸不動,也就由著他了。
兩人就這麼耗到了下午四點半,耗到了秦淑芬換崗下班,秦淑芬回更衣室換完衣服出來,楚山河立刻就起身跟了上去,不由分說就把她肩膀上的挎包拽了下來,幫她揹著。
知道的以為他是幫著拿包。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這架勢是當街搶劫。
臨走前楚山河還回頭掃了一眼秦淑芬的那幾個女同事,他總覺得,秦淑芬突然這麼大氣性除了和自己有關以外,這幾個女的怕是也脫不了干係,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楚山河單肩挎著揹包,並肩走在秦淑芬身旁。
他想了想,還是主動開口道:“娃最近學習咋樣?”
“……反正不差。”秦淑芬不情不願說了一句。
雖然嘴上不願承認,但當秦淑芬在最難受的時候,看到楚山河大步向自己走來時,她忽然就安下了心來,有男人可依靠的感覺和獨自一人是不一樣的,肩頭上的擔子好像一下子就輕鬆了不少,所有的流言蜚語也會止步於她家男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