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月歡

第101章 正文六十七——晴拾醉

“阿月不回去?”淳于慕不知,阿月此時是否是需要一個人靜靜,但他不願意留她一個人靜靜。

“此時不知怎得,不想回去。考慮到你與你兄長必然急於相逢,商量一些重要的事情……但,若是你其實並不急於這一時,我再喝兩口?”阿月說的有些磕磕絆絆,臉上染上一抹紅暈,想來是酒意上頭。

淳于慕笑笑,求之不得。

於是,二人就著月色,在漸漸勢小的火旁,一人一口酒,不知何時,靠在一處睡下了,渾然不覺天際的雷動。

幸而,淳于慕帶的晴拾醉不過一小壺,雖說這酒素有“三杯入仙雲”的美譽,但至多不過兩個時辰便能“再享人世秋”。待這無緣無故的大火徹底在晨光中熄滅,淳于慕也便先於阿月醒了過來。

他喝這酒不是第一次,但第一次醉的這麼快。他看阿月仍然雙眸緊閉,想必是從未喝過酒,在這樣的情形下,被自己帶著灌醉了,心中覺得自己這般不算君子所為。

唐突了,醒來再道歉罷。淳于慕心道。

然後將阿月的頭往下挪了挪,落在自己臂彎處,這般姿勢她應要舒服些。

這個天地,這片湖,沙漠之中,如一顆明珠,大漠平川,別有天地,較之夜色,半落璧此時的風光正值無限,清水漣漪,澄波如鏡,草堤生翠。如今看清對岸,他的馬、風齊,還有另外兩匹,正在微風漪漪中安臥。淳于慕心中慨嘆,這般天地,也只得這般,如仙子不染塵世渾濁之人可住。

他的記憶不多,但僅有的一些,也實在不好。

淳于弋所經歷,在他眼中,盡是濁世汙穢之事,自己雖有助力,但難動整個局勢分毫,也不知此時找到他,於他是劫滅還是機緣,而自己究竟是報了一場恩義,還是推他更入深淵。畢竟以他對淳于弋的瞭解,蘇衛國中之事,軍中之事,家族之事,真能拋下的話,他也不至於到今天這步田地。

這樣想著,渾然不覺臂彎之中的人已經睜開了眼睛,正一言不發地望著他的出神。

阿月不知何時醒了過來,靠了半夜,阿月覺得自己神思懵懂的緊,一時不知此地何地,此時何時……

“你……扶我一把……”等到稍微清醒,阿月道。

淳于慕低頭對上阿月的眼睛,又慌亂移開,忙不迭將阿月扶起來。阿月搖了搖腦袋,自言自語道:“這就是醉酒的意思?”

淳于慕見此不覺又笑了,道:“嗯。不過這酒不烈,片刻不適感便沒有了。阿月姑娘沒有喝過酒罷?”

“或許,是沒有過。”

天亮了,無論昨夜如何,終究還有正事。淳于慕便道:“我們回去了?“

“嗯,好。”阿月看著眼前一片焦土,連斷壁殘垣都不可見,但是一片灰漬中,隱約還有一個東西,“你自己過去罷!我過一會兒再來。”

阿月這個樣子,自顧自往前走著,並著這幾句話,在淳于慕聽來,是一場酒醉,並沒有消去阿月心中的苦痛煩憂,像是要在此處,繼續傷心。淳于慕心中不忍,如昨夜一樣,更不願意阿月獨自留在此處,

“可我其實不太會划船,昨夜太用力,手又扭到了,後來阿月靠著半夜,好像壓得更痛了,如今想見弋兄之情切切……”

見他說的誠懇,阿月腦中更加糊塗了,想了想昨夜是誰撐的長杆,狐疑道:“真的?那……對不住,你那酒,有些醉人,我靠的不是有意的。”

“嗯,真的。”淳于慕艱難地抬了抬手臂,臉上露出了幾絲疼痛表情,“昨夜急於救火救人,趕著過來,並不察覺,喝了幾口酒後,感覺手臂還是有些痛。既然此處已經無礙,勞煩阿月姑娘,送我一趟?”

阿月還是一幅“昨夜不見你著急”的疑惑表情,邊往前走,時不時看著後邊跟著的淳于慕。昨夜師傅離去時,阿月已經向師傅,稟明淳于慕的來歷目的。

師傅也道,他來了,正好將淳于弋接走,若是淳于弋執意留著,倒是不太好趕他一人離開。況且,就算他願意獨自離開,他那樣的狀態,總感覺不太妥當。有個信任的人在跟前,也算是留著一些世俗希望。

將登小船,阿月又想到落下半截的事情,在淳于慕不明所以的表情中,轉身飛快跑到前面的焦土之上,將那未燒盡的東西撿起來,一個上有“之位”,另一個正是書有“玄闕”二字的那塊朽木。

奇怪,這樣的火,這塊平平無奇木頭竟然沒燒燬。而且,看來寂卬真的走的急,不知道什麼樣的急事,不便於道別,連他妹妹的牌位,也沒來得及帶走。

阿月將這朽木插在這沙土之上,算是個指引。又將那未燒盡的靈牌,埋進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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