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層翠竹掩映下的小徑顯得愜意幽深,領路的童子恭恭敬敬。
音楠拉著霽歡在前面走著,炎胥蘿心事重重,耿青穆也無暇打趣,看著三人,除了霽歡姑娘如今臉上總有一層淺淺的笑意,君上師兄同炎家姑娘的面色都不太好。
音楠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方才一個洗漱的功夫,他看著霽歡立在窗前看著遠方,眼中有些意頭探不清,一個夜晚過去,霽歡心裡究竟裝著什麼?難道昨夜之事還在感懷?或是在計劃著什麼?
自己莫名有些沉重和慌張。
陌桑神君特意交代炎胥蘿同去,是了,神君往來末址多年,對一些往事知曉的恐怕比自己還深,畢竟遲默在歷劫之前,可從來不是一個藏得住事情的人。此番同去,應是神君同妘琝族長談得不甚順利,要走出利用炎家同妘家的關係這步棋,以情意來動人。
這些都在自己思慮之內,自有一番應對和打算,但是,商炏已經離開,一個夜晚,已經足夠九重天探明事情來由,再佈下下一步的謀劃,這樁謀劃是什麼?大荒之行會安然結束否?
雖不曾同天帝有過面緣,但種種事蹟看來,並不是一個養虎為患的天地之主,對於天帝來說,末址之境可不就是那個虎患?
音楠心思變得深起來,落在霽歡眼中,霽歡卻似乎都明瞭一般,對他說:“音楠,你且安下心,還有我在呢!”
這話讓音楠無奈,伸手撫了霽歡落在額前的一縷長髮,笑道:“我覺得,我同你說這話才對。”
“都一樣。”霽歡說,都一樣,這讓音楠臉上的笑容凝住,多了許多心疼。
而耿青穆在快到正廳前,終於將記憶海中,之前還模糊了一層的紗幔給扯了下來。
關於末址之境的歷史,其實,家學之中總是有些諱莫如深,常日裡,學堂夫子們教授的以實用之道為主,兵器鍛造、修行心法、避劫之術、劍術、書法、丹青等等一概,在末址的眾多家學裡頭都算的上排前頭的,有時候家學之間互相切磋也是有過,但是歷史,均只有個大概,以前他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妥。
能夠想到,這個炎家就是那個炎家,還得益於在沐照,凌師傅座下聽訓的這段時間。
有些事情,師傅也並不是特意要講,大多數時候是在教授君上師兄,倒是也不避他。炎家的淵源也是這個時候他才順了個模糊的脈絡。
當年炎家在上古戰場上算是頗有名頭,雖然是創世神的旁支後代,但卻是以凡人之姿起於微末——自然,那個時候,各界之間分的並不是那麼清楚。炎家祖輩拼殺一路重新得來的神元,著實令人欽佩。後來如何流落到末址之境,又為何不怎麼出世了?凌師傅點到即止,但想來是難以啟齒的一段歷史,造就瞭如今這個局面。這也說得通先時演武場上,炎家尊長同炎胥蘿說的一番,以及後來找君上師兄陳情一番的原因了。
不瞭解的事情,耿青穆覺得,自己的的所謂寬慰,顯得淺薄又無知,如今雖然也算不上了解,至少是知道了個大概,於是此時連帶著,對炎胥蘿都多了些崇敬之情。既然如此,那他們耿家又到底有個什麼樣的歷史啊?耿青穆意識飛走,突然被一聲給拉回來。
“音楠君,本君承諾的,有我在中間斡旋,問題不大。你可欠我一樁。”還不待音楠走近正廳之中坐定,原本坐在主位之上的陌桑神君,便施施然前來,“啪”一聲攤開扇子,同音楠說道,不等音楠回答,又向霽歡道:“昨夜月色皎皎,想必月光之下,你也已經大好了罷!”
神君在打趣霽歡,讓音楠想起昨晚似乎,院門外有一片衣角飄過來又飄過去,霽歡反倒坦然回了一個“嗯”,又笑道:“不過昨夜的風有些涼,石階更涼。”
音楠先前想的“以情意動人”看來是狹隘了,遂也接話道:“師傅閉關,為神君燒製了一套茶具,師傅的手藝,母親的新茶,能夠還這個人情罷!”
“哈哈哈。”陌桑打了個哈哈,回到了座位上,端上妘琝添的茶,慢慢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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