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凌剛抓住欄杆,後腰就傳來鑽心劇痛——是某個手下用撬棍狠捅了進來。
他悶哼一聲,指尖在冰面上打滑,整個人向後仰去。
嘴角扯出詭異的弧度,葉凌任由身體墜落。
他看見周鵬舉著釘棒衝來,羽絨服拉鍊上掛著的骷髏頭吊墜晃啊晃,那是母親生前最愛的款式,卻在葬禮第二天出現在周鵬頸間。
“砰!“
釘棒結結實實砸在葉凌太陽穴上。
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瞬間,他看見周鵬踩著自己手指碾碎那罐金槍魚,猩紅的魚肉混著冰碴流進瓷磚縫隙,像極了三年前車禍現場母親的血。
意識即將消散的剎那,葉凌突然笑了。
刺眼的陽光讓葉凌猛然驚醒。
他蜷縮在熟悉的單人床上,額角的冷汗浸透了枕頭。
樓下傳來孩童的嬉鬧聲,混著象棋子敲擊石桌的脆響。
他顫抖著摸向床頭櫃,玻璃水杯的溫度讓他眼眶發酸——這是末日降臨後消失了整整五年的暖意。
指尖觸到杯壁的瞬間,葉凌猛地縮回手。
水溫燙得他指腹發紅,卻貪婪地再次按上去。這溫度像母親的掌心,那年他高燒不退,母親整夜用溫水給他擦手心。
“叮——“
手機突然震動,螢幕亮起的瞬間,葉凌瞳孔驟縮。2027年3月9日,星期日。距離冰河末日降臨還有整整三月。
眼球快速轉動,葉凌盯著日期數字。
他看見自己映在手機螢幕上的倒影,左眼下方有顆極小的淚痣——是前世被周鵬用菸頭燙的。此刻它還未出現,像粒未發芽的復仇種子。
廚房裡,熱水龍頭嘩嘩作響。
葉凌灌下半壺溫水,胃部傳來久違的飽脹感。
他盯著窗外悠閒曬太陽的老人,突然想起周鵬在末日第二年帶著一群暴徒洗劫養老院的場景。
那些老人絕望的哭喊聲,此刻仍在耳畔迴盪。
指節捏得發白,葉凌將玻璃杯重重放在窗臺。玻璃震顫的嗡鳴聲裡,他彷彿又聽見李奶奶臨死前的哀求:“小凌,救救我......“
而他當時躲在通風管道里,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葉凌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快步走向書房,從床底拖出塵封的登山包。
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超市倉庫的備用鑰匙藏在收銀臺第三格暗屜,南郊廢棄加油站的地下油罐可以改造成避難所,而周鵬在末日降臨前三天,會去城南二手車市場購買改裝雪地車。
開啟登山包的瞬間,睫毛突然劇烈顫動。包裡靜靜躺著母親的碎花手帕,邊角還沾著未洗淨的血跡。
葉凌將手帕貼在鼻尖,彷彿還能聞到消毒水混著茉莉香的味道——那是母親在ICU最後的氣息。
而自己卻在末日來臨後的第三個月的時候被破門而入
“叮咚——“
門鈴突然響起。葉凌透過貓眼,看見穿著紅色羽絨服的周鵬正站在門外,手裡拎著兩瓶五糧液。
心臟猛地撞向肋骨,葉凌後退半步。
他看見周鵬羽絨服上沾著的雪粒,突然想起前世此時,這人正在二手車市場和老闆討價還價,用的是從他存摺裡偷來的錢。
“小葉啊,聽說你明天要調去總公司?“
周鵬笑得滿臉肥肉顫抖,“哥幾個想給你踐行......
嘴角扯出禮貌的弧度,葉凌開啟門。
他注意到周鵬手腕內側的新紋身,青黑色的墨跡尚未完全結痂——那是母親的生日日期。
葉凌握緊門把的手青筋暴起。
他看見對方袖口露出的黑色紋身——那是前世用他母親骨灰盒碎片刺成的圖騰。
喉嚨突然湧上腥甜,葉凌混著口水一起吞嚥下去。
他想起周鵬在審判庭上的供詞:“其實我看那老太婆的骨灰又白又細,正好做紋身顏料,哪有那麼多的為什麼。“
此刻他要把這句話,變成末日來到後周鵬最大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