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晉超度亡靈一百年

第8章 小妹姓楊,單名一個豔字

袁戰已經看到她了,只是沒想到她會出手替他教訓楊威。

這一劍分量很大,足夠楊威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拉月的。

女子看向楊威的目光頗有冷厲,看得出來她對楊威剛才的行為很是生氣,原本沒打算在這裡露面的她,此刻既暴露了身形,無奈邁步走了過來。

十幾個兵丁也連忙向她行禮。

其中楊威那兩個親兵更是心裡惴惴的,擔心大小姐追究他們剛才的跟著楊威為虎作倀的事情。

女子根本不看他們,一雙明眸只盯著袁戰,待走到近前,才輕輕哼了一聲,說道:“向總管留下。你們都下去吧。”

眾兵連忙答應了一聲,排著隊向屋外走去。

經過楊威身邊時,走出兩人,上前架起他一起出去了。

最後是兩個黑衣蒙面人,一出去,就把門給關上了。

這樣屋內就只剩下女子、向總管和袁戰了。

女子看著袁戰冷笑了一聲,不冷不熱的說:“請坐吧。”

說完她自己也在楊威那把椅子上坐下了,扭頭對向總管道:“向總管也坐吧。”

向總管卻道:“多謝小姐,卑職站著伺候就是。”

女子點了點頭,沒有勉強,見袁戰還在門前站著,並沒有依言就坐,嘴角一撇,譏諷道:“怎麼,這會兒知道怕了,剛才不是嚷嚷著要坐要茶的嗎。”

袁戰哼了一聲,大步走回廳內,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想了想,又把二郞腿給翹了起來,斜眼看著屋頂,一言不發。

女子也不在意,盯著他默默看了一會兒,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看來我真是走眼了,竟然沒看出兄臺是位高人。這位藏身在校尉府的高人,怎麼稱呼啊?”

袁戰這才移回目光,往她玉面之上瞥了一眼又迅速轉移到別處,隨口回答道:“袁戰。”

“袁戰?”

女子慢吞吞的重複一遍,目光往向總管那邊一掃,見他搖頭,大概是也未聽說過有袁戰這一號的人,這才提高了一下聲音,拱手為禮,說道:“原來是袁兄,幸會!小妹……嗯,小妹姓楊,單名一個豔字,家父……乃是當朝衛將軍,名諱上士下濟。”

“楊士濟?原來是他。”

袁戰在心裡驚呼了一聲,不禁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來,還有那名死者楊茂,原來他們都是楊士濟的兒女,難怪身份如此尊崇,這可是當今朝廷能夠數得上號的少數幾個大家族之一,真正的是權傾朝野。

不過其敗落也是因了這番盛名,早晚終究難逃一死。

楊豔見袁戰忽然看著她發呆,臉上神色驚訝,以為衛將軍這個名頭嚇著他了,便微微一笑,說道:“袁兄認識家父?”

袁戰一怔反應過來,連忙搖著手,說道:“不認識,我只是……只是聽人說過衛將軍的大名,心裡敬佩的很呢。”

楊豔微笑,又道:“那麼袁兄可否為家兄之死解惑一二嗎?”

袁戰眨巴著眼睛看了看她,知道今天不透露點兒什麼是應付不過去的,於是故作沉思,片刻之後才道:“其實令兄之死因果皆在其身,小姐並非普通家族的女子,衛將軍更是人中翹楚,仔細看上一看,一定會有收穫的。”

楊豔聞言皺起了秀眉,似是沒有想明白。

向總管則直接問道:“袁兄弟,你就不要再打啞謎了,我們已經在公子身上查詢多次,事無鉅細,但還是一無所獲,這才派人請你過來相助一二的。”

他已經看出袁戰絕非普通仵師,連自家小姐對他都是青眼有加,不惜打傷楊威以示誠意,是以再說話時已經非常客氣。

袁戰看看他,又瞧瞧楊豔,見二人都是滿臉期待的,只好舉起一隻手,手指繃直,向前伸出,做了一個鬼爪之形,說道:“你們看啊,這可像是人的手抓?”

向總管看著一怔,沒反應過來。

於是袁戰站起身,以鬼爪之勢向前做了一個撲抓的動作,方位與高度都指向向總管的前胸。

袁戰看過楊茂的走馬燈,知道他生前最後一刻的遭遇,再加上修行五形拳之後,對於拳理奧義的理解更加深刻,是以這一抓幾乎模擬了當初殺手殺人時的全部過程,一抓斃命。

向總管看他向前一撲,手指指向幾乎籠罩整個上半身,詭異難測,以他的身手竟然想不出如何化解躲避,試想這一抓如果抓實了,他還哪裡有活命,是以一呆之後,身體表情全都凝固,張口結舌,驚愕不已。

楊豔的反應卻是另一種情形,似乎袁戰這一句話令她想到了什麼,一頓之後,粉拳攥起,忽然重重一拳擂在桌面上。

咔嚓一聲,這張用百年花梨木打造的方桌,桌角竟被拍出一條裂縫,眼看是不能用了。

楊豔呆了一呆,抬眼看向袁戰,忽然站起拱手道:“請袁兄明示,兇手何人?”

袁戰摸了摸腦袋,說實話這種事情按說是不能夠透露的,但看到楊豔期待的眼神,心中竟有些不忍,於是乾咳了兩聲,說道:“兇手是誰,我暫時真的不知道,但令兄之死想來原因無非有兩種,一是家國之仇,二是朝堂之爭,衛將軍久居廟堂之下,時事變易,自己應該很清楚吧。”

說完向前一拱手,道:“在下只能言盡於此。告辭!”

說完也不待兩人挽留,轉身向外走去,推開門,走出房間。

院子裡只有兩個黑衣人守在廊外,聽到開門聲,同時轉過身來,一看是袁戰,眼中都露出驚奇神情,一頓之後才想起應該上前阻攔,於是朝著袁戰走來。

楊豔的聲音適時從屋內飄來:“送先生回去!”

兩人馬上躬下了身,回道:“是!”

袁戰卻朝他們一擺手,說道:“不勞煩二位了,我自己走走。”

說著來到高牆邊,手往牆壁上拍了一拍,大概估量了一下高度,一縱身,手便攀在了牆頭上,再一翻身,從牆上跳了出去。

兩個黑衣人驚訝的看著袁戰的背影消失在牆頭,互相對望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裡吃驚的神色。

楊豔的聲音再次飄來:“今日之事不得對外走漏訊息。”

說完便消失在廳後。

三人連忙應道:“是!”

袁戰回到校尉府已經是丑時了,到何平窗前聽了一聽依然是震天的呼嚕聲,曹順還沒有回來,想必是在外面過夜了。

回到屋裡,又收拾了一下明日的行裝,見沒什麼遺漏了,熄了燈在土炕上吐納了約半個時辰,這才和衣躺下。

因為袁戰要押送同僚的靈柩返鄉,所以差頭已經將他的名字排除在當值差役之外,明日清晨是可以睡個懶覺,起來以後再吃頓飽飯,就可以上路了。

但可惜啊,這是一個多事之秋,社會不安定,怪事經常有。

清晨,天剛剛亮,還在熟睡中的袁戰就被敲門聲給亂醒了,開門一看,又是何平。

不等袁戰發問,何平就不好意思的說起了緣由。

原來前衙那邊又給攤派了差事,可是曹順這小子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前邊催的急,沒有辦法,何平只好腆著臉再來找袁戰商量了。

但說是商量,其實就是磨嘰嗎,讓袁戰先跟他跑一趟,等曹順回來,馬上放他上路。

袁戰無所謂,早走一會兒晚走一會兒,沒什麼分別,就爽快的答應了。

兩人拿了傢伙麼,到前衙找到當值的差役,跟著他們就出門了。

又是一樁兇殺案。

只是這一次發生在死者的家裡,而且一次死了兩個。

很湊巧的是,死者同樣姓楊,其中一人還身居高位,功名顯赫。

說起來,這一家的楊與衛將軍楊士濟家是同宗,屬於車騎將軍楊珏一族,而且死者正是楊珏的次子保武伯楊燦和楊燦的兒子楊雙。

父子同時被害,而且還是在車騎將軍府上,這件事情可以說是非常嚴重了。

但車騎將軍為了避免引起族人恐慌,嚴令手下人封鎖訊息,只是請來了校尉府的捕快和仵師查驗兩人的死因。

因此,校尉府才安排到了目前急缺人手的何平這一組,目的就是防止訊息外洩。

一走進車騎將軍府,袁戰就被一種強烈的死氣給驚到了。

原來修行到今天,他已經能夠初步窺探人的運勢與走向,車騎將軍府此時閤府上下便被一層濃濃的煞氣所湮沒,煞氣者殺氣也,這是將要死人的節奏,所以,他們的結局能好的了嗎。

自從知道了楊士濟,袁戰已經大概想起了大晉三楊的結局,是以看到這一幕,也沒有感到太過驚訝,跟在何平的後面,一路無話來到出事地點兒。

楊燦和楊雙死亡的地點在同一個地方,只是一個在內室,一個在廊下,是以幾名捕快都推斷兇手的目標極有可能是楊燦,兒子楊雙只是遭了池魚之殃。

但只有袁戰明白,其實兇手要殺的人就是他們父子,而且走馬燈也證實了,兇手最先殺死了楊雙,然後才進屋又殺死的楊燦。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楊氏父子二人的死法一模一樣,而且,與楊士濟之子楊茂的死法也相同,都是被人挖去了心臟,一招斃命。

這般兇殘的殺人方式,殺人其實只是次要的目標,首要的目標是為了搞亂車騎將軍府,就跟楊茂之死讓衛將軍府人心惶惶,家人全都坐立不安是一個道理。

查驗屍體雖然瑣碎,但是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因為現場根本就沒有留下兇手太多的痕跡,除了了了幾個腳印,其他無跡可尋。

而且這一次是在車騎將軍府上,屍體查驗完結之後也不用再帶回校尉府,對袁戰何平來說很節省力氣。

在查驗即將結束時,小院外面忽然響起一片低低的寒暄聲,接著從外面走進來幾個人。

袁戰偷眼一瞄,發現其中赫然有楊豔在。

在楊豔的身前,是一位年約四五十歲,氣宇軒昂,一臉肅然的中年男子。

這一位,大概就是楊豔之父衛將軍楊士濟了。

在楊士濟身旁,還有兩個身形相貌都很酷似的中年人,應該就是車騎將軍楊珏與當朝太傅楊士駿了。

三人同宗同族,同氣連枝,一家出了事情,其他兩家自然要趕來問候,何況這一次又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其實不用多想,三兄弟已經都想到了,有人要對他們動手了。

楊茂之死,楊燦父子之死,這就是前兆。

袁戰看到楊豔,不由多看了兩眼,見她一副無精打采、鬱鬱寡歡的模樣,應該是在為自己家族和家人的前途命運擔憂吧。

大概看的多了,竟引起楊豔的驚覺,一抬頭,發現是袁戰,臉上竟難得露出一絲喜色,隔著老遠向他微微點首示意。

袁戰連忙低下腦袋。

又過了大約一刻鐘吧,何平等人終於把兩具屍體查驗完畢,死因、疑點、現場痕跡等等也都具狀清楚,與捕頭小聲嘀咕了一會兒,奉上簿冊,帶袁戰離開。

不過他們並沒有馬上離開車騎將軍府,而是被府上的管家帶到一間小院裡,還安排下人送來了酒菜,請他們先吃喝著,以備將軍有事再來詢問。

袁戰等人也不客氣,正好早上來的急,飯都還沒吃呢,於是圍坐在桌旁,推杯換盞,大快朵頤起來。

正吃著,一名婢女忽然快步跑進屋裡,惴惴的問:“哪位是袁公子?”

幾人都是一愣。

公子,他們這些人裡面哪有什麼公子?

不過姓袁倒有一位,就是何平的徒弟小袁仵師嗎。

包括何平在內,幾人全都詫異的看向袁戰,意思像是在說,袁公子,是找你嗎?

袁戰尷尬的站起來,道:“我姓袁,姐姐說的是我嗎?”

小婢驚奇的目光往他臉上打量了一圈,嘻嘻笑道:“你姓袁,那應該就是你了。麻煩公子跟我出來一趟,我家小……公子要找你問話。”

袁戰一猜就是楊豔要找他,因為除了她這裡也沒有別人認識他,於是從桌邊出來,道:“請姐姐帶路。”

說完又對何平道:“何叔,我出去一趟。”

何平沒說什麼,只是衝他擺了擺手。

袁戰便轉身跟著小丫鬟出去了。

出了院門不遠,就看到假山旁涼亭下有兩個人等在那裡,其中憑欄而立一人,身材修長,風姿綽約,嫋嫋婷婷,正是楊豔。

亭外守望一人,則是向總管。

向總管率先看到袁戰,遠遠衝他點了點頭,並示意他直接過去就是。

袁戰於是拱了拱手,邁步走了過去。

小丫鬟則在遠處就站下了,沒有跟過來。

聽到亭外腳步聲響,楊豔轉過身來,臉上依然還是剛才那種蕭索神氣,顯示憂心甚重。

“袁兄。”

看到袁戰,楊豔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隔著兩道憑欄,凌空抱了抱拳。

袁戰趕忙回敬一禮。

來到亭下,袁戰才道:“小姐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楊豔直盯盯的看了他一眼,當先來到石桌旁坐下,指了指對面,待袁戰坐下,這才道:“袁兄可懂望氣之術。”

袁戰一愣,沉吟道:“聽人說過,但是我沒有學過,怎麼了?”

楊豔顯然對他這個回答並不滿意,但是她也不糾結,一頓之後,直奔主題道:“袁兄觀我楊氏一族氣運如何?”

袁戰心中頗感驚訝,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想來她已經知道楊珏父子身死的原因了,是以對家族的未來起了憂慮,不過她既然問的這麼直接,袁戰也不好再裝腔作勢了,反正之前已經提示過她了,那麼現在再多囉嗦兩句又有什麼關係呢,於是就痛快的回道:“不太妙。”

楊豔馬上追問道:“可有化解之法?”

袁戰想了想,道:“原本應該有的,只是貴族主事之人未必願意採納,那……也就無能為力了。”

楊豔若有所思,臉上怔怔的,一片悵然。

涼亭下,沉默下來。

直過了好一會兒,袁戰才起身抱拳道:“在下還有公事在身,不能久留,還請小姐恕罪。”

說完要走。

楊豔這才驚醒過來,連忙追問道:“楊家結局如何?”

袁戰一愣,回頭看了她一眼,緩緩說道:“別太堅持了,能走則走吧。”

說完再不回頭,走出涼亭迴轉小院。

沒想到,他們幾人在將軍府一待就是一天,期間不斷有人被傳喚出去,但都不是袁戰,一直到了晚上掌燈時分,才被獲准離開將軍府。

從將軍府出來的路上,袁戰發現將軍府內外增加了很多的守衛,全都是披掛整齊隨時能夠上陣殺敵的軍兵。

看來楊燦父子被害已經強烈觸動了楊氏一族的神經,此時閤府上下已經到了枕戈待旦、嚴陣以待的地步。

離開的時候,袁戰又向將軍府張望了一眼,發現那一股飄蕩在將軍府上空的煞氣依然還在,並且隱隱有比清晨初現之時愈發增強的趨勢,風吹不散。

車騎將軍府註定逃脫不了行將沒落的宿命。

將軍府放他們離開的時候,為了避免他們出去以後議論此事,將事情給傳播出去,每個人賞了二十兩銀子,當是封口費。

二十兩銀子可不小數目,幾乎是一個下等衙役兩年的供奉,將軍府為了自身周全,也算是大出血了。

一天之內,好吃好喝伺候著,臨了二十兩銀子又輕鬆到手,何平等人都是興奮的不得了,回來的路上一商量,每人奉獻五兩銀子,湊夠三十兩整數,去勾欄,聽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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