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為什麼叫太平村,大抵是出於亂世小民心裡唯一的美好願景。
村口,一些老人正靠在唯一一棵還有幾片樹葉的大槐樹下,望著天上熾烈如火的太陽長吁短嘆。
至於年輕人,村子裡已經沒有多少年輕人了。
村中年滿十八的中男,只要不是獨生子的,都已經被韃子軍隊抓了壯丁衝入軍中去鎮壓紅巾賊。
剩餘的,要麼都是如趙序這般的未成年。
要麼就是毛狗兒那般,家中只餘一個男丁,需要傳宗接代給韃子朝廷提供勞力的生育機器。
兩人結伴回到村裡,毛狗兒被另一名玩伴叫走。
趙序則徑直進了村子中間的一家破舊的籬笆小院裡,隨後合上了門頭。
三間茅草屋,兩間耳房,一間豬圈,便是他在這個時空的家。
小院不大,中間堆滿了各種木材,都是他昨日從各處尋來,準備製作水車所用。
沒辦法,天氣太熱了,挑水灌溉田地根本行不通,必須用水車。
“二叔回來了?”
聽見柴扉響動的聲音,茅草屋裡傳來一道清麗的聲音。
緊接著,一名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女端著一個破木碗出了門。
少女五官端正,容貌也稱得上秀麗,就是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瘦得有些脫相。
一雙大眼睛掛在巴掌大小的臉上,看起來跟植物大戰殭屍裡骷髏殭屍似的。
趙序趕忙咧嘴應聲:“嫂嫂,我回來了!”
少女正是趙序名義上的嫂子,俗名陳蕎。
陳蕎這個名字聽起來好聽,可惜這個蕎,是蕎麥的蕎,是莊戶人家種在田埂邊上用來餵豬的一種糧食。
她的人和她的名字一樣,在孃家的時候是邊緣人。
到了夫家,也是年紀輕輕就守了寡,說來也是個可憐人。
“二叔,你說的引水之事,有眉目了嗎?”
陳蕎將破木碗遞到趙序面前,蹙起眉頭小聲詢問,眉間是化不開的愁緒。
“差不多了,河堤的高度已經量好,尺寸我心裡也有數了。等傍晚涼快些,有勞嫂嫂把大傢伙都叫來,大家一塊兒動手,也好早些將水引來。”
趙序說著,擦乾額頭上的汗水,從陳蕎手中接過破木碗,將碗中清水一飲而盡。
“好。”
陳蕎低低應聲,伸手接過破碗,剛準備轉身進屋,門外忽地傳來一陣砰砰砰的砸門聲。
“砰砰砰~”
“趙大娘子,老子知道你在家!”
“快開門,再不開門老子要踹門了!”
聽見門外傳來的吼聲,陳蕎頓時臉色大變,嬌俏的臉上滿是慌亂,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趙序聞言,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個架勢,莫不是來尋仇的?
但在原主的記憶中,這位嫂嫂自從嫁到太平村後,一向與人為善,在村子裡人緣極好,怎麼會惹上仇家?
“砰砰砰~”
砸門聲還在繼續,趙序雖然疑惑,但作為家中唯一的男丁,這個時候,他也不可能當縮頭烏龜。
“嫂嫂莫慌,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他輕聲安撫陳蕎一句,邁步朝大門走去。
“別去......”
陳蕎剛要出聲阻止,趙序已經開啟了門閂。
“砰~”
大門被人從外面暴力推開,一名兇相畢露的壯漢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