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給的那點俸祿,吃半個月都不夠!
還有衣裳呢?書本呢?一大家子的體面奢靡生活,不都得靠這個?
否則若是穿著單薄簡陋的衣裳,豈不是讓人恥笑?
所以在胡惟庸和李善長的想法裡,在這件事上,他們共同的利益受到了侵害,徐達縱然平時跟他倆多有不對付,但起碼這件事的戰線是一致的。
他倆這才特意等候,有此一問。
他倆怎麼會想到,徐達這腦袋根本就異於常人!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徐達見胡惟庸和李善長如此說話,倒也沒有直接出言諷刺。
徐達而是攤了攤手,無奈道:“胡相與韓國公何出此言,我們也是昨晚深夜才堪堪知道,也不曾有人商量啊。”
李善長一愣,疑惑地問:“徐國公此話……?”
徐達娓娓道來:
“昨夜陛下忽然傳召我入宮,隨後便與我煮酒論英雄,說著說著,他竟愁容滿面起來。”
“等我細問,陛下竟然傷心地流淚,一問之下,才知道他是心疼百姓。”
“然後我們與太子殿下想了一夜,這才想到了這個辦法,陛下一高興,便留我在宮中下榻!”
說到這,徐達便苦笑道:“我連宮都沒有出去,又如何通知二位呢?”
胡惟庸聽完,眼底閃過狐疑:“果真?”
徐達避而不談,只是勾了勾嘴角,又轉變了話鋒。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陛下此舉,也是為了諸位著想。”
“倘若不攤丁入畝,那恐怕就只能收回田地。”
“我和藍玉等人是武將,粗人一個,賞賜可以靠軍功來換取,怎麼過都不會差。”
“可您二位,乃是天子文臣,若真被收了田地,只靠這區區俸祿,倒不知道該如何養活一家老小了。”
“是啊。”藍玉也是笑著打趣說:“我是個粗人,二位也別嫌說話難聽。這攤丁入畝也不過是多繳一些賦稅而已,又不算傷筋動骨,難不成每年少了幾千幾萬兩銀子,你們就能餓死?”
“這話說出來你信嗎?”
徐達搖頭:“我不信。”
藍玉笑道:“我也不信,陛下也不會信。老老實實把賦稅交了,別暗中搞事,對你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可千萬別背後又耍什麼心眼,咱藍玉可不想到時候親自監斬你們一個國公,一個宰相。”
“你!”
胡惟庸瞪大了眼睛,這兩人一唱一和的嘲諷讓他憤怒。
可最後還是李善長拉住了他。
見李善長微微搖頭,胡惟庸終究忍了下來,咬牙切齒道:
“魏國公與藍將軍說笑了,本相怎會做出這等糊塗事。”
徐達嘿嘿一笑,旋即跟著藍玉走了。
等他二人離開,胡惟庸與李善長的臉迅速跨了下來。
“韓國公,如今該如何是好?”胡惟庸低聲問。
李善長也恨得牙癢癢:“還能如何?陛下不是已經說了,若是阻攔新政,便是扒皮充草之下場!”
“自然只能照辦了。”
李善長無奈地說。
胡惟庸咬了咬牙,想起自己那幾萬畝良田的資產,心中憤憤不平。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縈繞在他心頭。
這主意到底是誰給陛下出的!
胡惟庸是根本不相信徐達那套說辭的。
他徐達要真能想出這麼刁鑽的新政,也不會就是個區區武將了!
“難道是劉伯溫?”胡惟庸大驚失色:“莫非此人沒死,一直是他在給陛下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