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汗說完這句話,臉上露出忌憚的神色。
短短一天的時間,他統領的察哈爾部,戰死超過一萬兩千人。
這些戰死的兒郎,都是蒙古部落的戰士,騎術高超.擅長騎射。
一般來說,察哈爾部只有男性40萬人,女性70萬人。
林丹汗喉結上下蠕動,表情陰沉如水:“我們...我們不能在攻打下去,必須撤回去。”
“明軍的火器,肯定是改良過的。射程...比起十年前要遠。”林丹汗強行恢復了理智,沉聲分析。
鄂布伊臺吉認真的想了想,單膝跪地,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口:“大汗。我們死了這麼多人,這麼多蒙古好兒郎,就這麼白白犧牲?”
“我...不甘心。”鄂布伊臺吉,咬了咬牙。滿臉的不服氣。
林丹汗喉結上下蠕動,雙眼通紅,情緒激動喊道:“那怎麼辦?用人命去填?”
“你別忘了,我們察哈爾部也有敵人。科爾沁部的首領奧巴,早就背叛了。還把侄女嫁給了愛新覺羅·皇太極。”
“明軍的燧發槍,射程最少有200米。而且,射速非常快。”
“漢人有一句古話,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林丹汗活靈活現,借喻道。
“如果,我們剩下的精銳騎兵,全部死在這裡...”
“黃金家族,就真的要亡了。我們蒙古人,現在是內憂外患啊。”
林丹汗深呼吸,右手握緊成拳頭,指甲深深刺入肉中。臉上閃過不甘之色。
“我們連夜走,連夜撤軍。免得到時候,被明軍被追上來。尾隨追殺。”
“回到部落聚集地。我就寫一封請罪書,像大明小皇帝請罪。”
林丹汗能屈能伸,從大局出發:“派出使者,前往北京城。另外攜帶三千頭牛,三千隻羊,作為禮物...賠罪。”
吉吉王臺吉,連忙單膝跪地,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大汗,忍辱負重。為了我察哈爾部。”
“我們,聽從大汗的命令。”
軍令下達,鄂布伊臺吉.腓東臺吉.吉吉王臺吉分別回去,通知各自的族人。
連夜收拾,準備連夜撤軍,離開宣府。
“大汗有令!連夜撤軍,撤出宣府。”
“各部,清點人數,收拾戰馬牛羊,還有鐵器兵刃。”
......
遼東,山海關。關隘內,遼東督師府衙門。
內閣首輔袁可立,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看著眼前宣旨的司禮監太監:“臣,袁可立。見過天使。”
“陛下,聖躬安。”
司禮監太監笑吟吟,十分的客氣走上前,把聖旨交給袁可立:“袁首輔。咱家的任務完成,要馬上趕回宮。您老,不必送了。”
說完之後,這個太監轉身離開,帶著兩名錦衣衛校尉。風風火火騎上三匹普通戰馬,離開遼東督師府衙門。
內閣首輔袁可立緩緩站起身,小心翼翼開啟聖旨。瞳孔驟然收縮,有些不可置信。
因為,聖旨上面只有一個字,【貞】。
“陛下,這是何意?”袁可立眉頭緊蹙,有些摸不著頭腦。
“貞,就是節的意思。”
“老夫明白了。陛下是告誡我,不要和祖大壽等遼東將領,同流合汙。保住自己的晚節,不能晚節不保。”
內閣首輔袁可立,喃喃自語。右手挽起頜下一尺長髯,雙眸微微眯起。
“與此同時,陛下對於祖大壽...也保留了三分信任。”
“因為,祖大壽的外甥吳三桂,還有祖大壽的妹妹,被錦衣衛帶進了北京。”
袁可立微微一笑,耐人尋味的表情:“陛下啊,你真是下了一手好棋啊。”
“換句話來說,陛下認為祖大壽可以用,但是不能...重用。”
“關寧錦防線...”內閣首輔袁可立,來到輿圖面前,眉頭微微緊蹙。
“山海關和錦州,是防禦和防線的重點。”
“吳三桂的父親吳襄,現在是錦州總兵。這個位置,太重要了。”
“不如,讓趙率教提拔做錦州總兵,吳襄調到山海關。”
“趙率教廉潔、勇猛,待人厚道,勤身奉公,勞而不懈,良將也。”內閣首輔袁可立,緩緩開口。說道這裡,便走到書桌,寫了一封上疏。準備六百里急遞,呈閱陛下。
按照道理來說,他是內閣首輔,又是遼東督師。掌管遼東軍政大權,權力極大。
完全可以任免,錦州總兵。
但是,袁可立還是十分謹慎,恪守本分。
.....
話分兩頭,遼東,寧遠城。這裡正在發生一場譁變,士兵譁變。
寧遠軍中四川籍、湖廣籍士兵因缺餉四個月,發起了兵變。
帶頭兵變的是張正朝、張思順,他們都是寧遠軍遊擊將軍。
“瓜娃子呀!憑什麼,我們四川籍士兵,就得不到軍餉?”
“龜兒子啊,肯定是巡撫畢自肅、總兵官朱梅、通判張世榮、他們這些當官的私吞咯。”
張正朝穿著甲冑,特意暗中召集和自己是同鄉。都是四川籍的中低階軍官。
一名軍官罵罵咧咧,滿臉的不忿:“畢自肅這個龜兒子,不能一視同仁。我們四川士兵,犯了什麼錯?”
“張將軍,我們都問過了。軍中除了四川籍士兵,還有胡南.廣西籍士兵,拖欠軍餉四個月。”一名中級軍官,站起身子雙手抱拳,聲音洪亮。
“反而是山海關.錦州.寧遠.瀋陽籍計程車兵,都已經補發了軍餉。”
換句話來說,這就是沒有一碗水端平。
這就會讓四川.湖廣籍士兵,心中產生了強烈的不滿。
要發一起發,不能因為我祖籍四川,就不給我發軍餉。
砰!張正朝面色鐵青,右手用力拍打桌子:“瓜娃子!欺人太甚。”
“兄弟們,我們從四川千里迢迢。來到遼東當兵,不是被欺負的。”
“說的沒錯,張將軍。這幫龜兒子,欺人太甚。我們都是四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