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還要把這隻神獸,賣給你手下的兵。
他這是在逼著你的手下,去思考一個問題。
跟著你,只能捱打。
跟著他,卻能獲得,把你按在地上摩擦的力量。
這道選擇題,該怎麼做?
“噗!”
雷千仞再也忍不住,一口逆血,狂噴而出。
他的道心,在這一刻,被葉梟那看似隨意,卻招招致命的組合拳,打出了裂痕。
“廢物。”
敖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失望。
他知道,雷鵬一族,已經廢了。
從雷千仞道心不穩的那一刻起,這個曾經能與龍族分庭抗禮的強大種族,就再也構不成威脅。
但他,依舊沒有慌亂。
他緩緩抬起手,掌心之中,一枚古樸的,刻滿了龍紋的玉璽,緩緩浮現。
“傳國玉璽。”
敖靈霜的瞳孔,猛地一縮。
那是萬妖國氣運所鍾,歷代妖皇才能執掌的無上權柄。
“葉梟,你確實很強。”敖天的聲音,變得無比的沙啞與森然,“你強到,讓本王,不得不動用最後的底牌。”
“你以為,這九天雷獄大陣,只是用來防禦的嗎?”
“不,它真正的作用,是獻祭。”
他將那枚傳國玉璽,高高舉起。
“本王敖天,以萬妖國第四十七代妖皇之名,在此立誓。”
“我願,獻祭祖龍巢內,所有龍族子民一半的壽元與氣運。”
“恭請,妖祖殘魂降臨!”
他的聲音,好比一道最惡毒的詛z咒,響徹在祖龍巢的每一個角落。
城內,那些不明所以的龍族,無論老幼,身體都在一瞬間,猛地一顫。
他們能感覺到,自己生命中,某種最重要的東西,正在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強行抽走。
無數道肉眼可見的金色氣運,從城中升騰而起,化作一道道金色的洪流,瘋狂地湧向了敖天手中的傳國玉璽。
整個九天雷獄大陣,在這一刻,不再是金色,而是變成了一種,充滿了不詳與死寂的暗金色。
大陣的中央,虛空開始扭曲。
一個巨大到無法形容的黑影,正在那扭曲的虛空之中,緩緩睜開眼睛。
那是一雙,比星辰還要巨大,充滿了無盡滄桑與混沌的豎瞳。
僅僅只是被那雙眼睛注視著,敖靈霜就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戰慄。
那是源自血脈最深處的,絕對的壓制。
“瘋子!你這個瘋子!”敖靈霜指著敖天,聲音都在發顫,“為了殺我們,你竟然不惜,斷送整個龍族的未來!”
“未來?”敖天發出一陣癲狂的大笑,“只要能得到他的秘法,只要我能成為新的造物主,我損失的這點壽元和氣運,隨時都能百倍千倍地拿回來!”
“而你們,將成為新神誕生最好的祭品!”
那巨大的妖祖殘魂,似乎已經鎖定了葉梟。
一股超越了這個世界法則極限的恐怖威壓,從天而降。
葉梟腳下的大地,寸寸龜裂。
他肩膀上那隻不可一世的雷炎神鸞,發出一聲哀鳴,竟被這股威壓,直接壓趴在了地上,瑟瑟發抖。
這是來自更高生命維度的,降維打擊。
然而,面對這足以讓天地失色,神魔退避的絕境。
葉梟的臉上,非但沒有任何恐懼,反而露出了一絲,感興趣的表情。
他抬起頭,看著那雙混沌的豎瞳,喃喃自語。
“原來如此。”
“這個世界的血脈源頭,竟然是來自於,它嗎?”
他說著,竟當著所有人的面,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沒有抵抗,也沒有逃跑。
他只是伸出手,對著下方,那早已被嚇傻了的狐族商隊,輕輕一招。
一隻裝滿了各色種子的麻布口袋,從貨堆裡飛出,落在了他的手中。
他解開口袋,將裡面的種子,隨手灑在了身前那片已經龜裂的大地之上。
有稻穀,有麥穗,有豆子,甚至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草種子。
都是最普通,最平凡的作物。
“你,在做什麼?”
就連敖天,都看不懂他這個詭異的舉動。
死到臨頭,他竟然還有閒心,在這裡種地?
葉梟沒有回答他。
他只是伸出另一隻手,對著自己,凌空一抓。
一縷與他自身同根同源,卻又更加純粹,更加古老的魂力,被他從自己的神魂本源之中,硬生生地,剝離了出來。
在剝離那縷魂力的瞬間,葉梟的臉色,第一次,變得有些蒼白。
他將那縷魂力,輕輕地,按入了腳下的土地。
“我來此界,一直很好奇。”
“為什麼這裡的生靈,如此執著於血脈,卻忽略了,生命最本質的形態。”
“那就是,繁衍與傳承。”
“一粒種子,可以化作萬頃良田。”
“而你們所謂的至高血脈,卻只會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地衰敗,退化。”
“今天,我就讓你們看一看。”
“當最卑微的種子,獲得了最古老的‘傳承’之後,究竟能綻放出,怎樣的光彩。”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
那片被他撒下了種子的土地,猛地,劇烈震動了一下。
一抹微弱,卻又充滿了無盡生機的綠意,從龜裂的縫隙中,鑽了出來。
然後,是第二抹,第三抹。
頃刻之間,那片死寂的荒野,竟化作了一片綠色的海洋。
那些種子,沒有按照它們原本的形態去生長。
它們在葉梟那縷本源魂力的催化下,似乎打破了某種基因的枷鎖,開始以一種,近乎於“道”的形態,瘋狂地演化。
一株稻穀,長出了好比龍鱗般的穀粒。
一株麥穗,結出了燃燒著火焰的麥芒。
一株最普通的狗尾巴草,竟長成了一棵,高達百丈,搖曳著七彩光華的通天神樹。
這已經不是種地了。
這是在,演化一個世界。
這片由無數神話植物組成的森林,非但沒有散發出任何靈氣,反而像一個貪婪的黑洞,開始瘋狂地吞噬著周圍的一切能量。
首當其衝的,就是那不可一世的“九天雷獄大陣”。
那暗金色的結界,在接觸到這片森林的瞬間,竟好比遇到了剋星,其上蘊含的雷霆之力與獻祭而來的氣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那些植物的根鬚,吸收,轉化。
大陣,正在被“吃掉”。
“不!這不可能!”
敖天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了真正的恐懼。
他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底牌,自己獻祭了全族未來才召喚出來的妖祖殘魂,在對方面前,竟然成了,對方後花園裡,最優質的肥料。
這已經不是戰鬥了。
這是兩個不同文明,不同體系之間,最根本的理念衝突。
而他的“血脈神話”,在對方的“農耕文明”面前,被碾壓得,體無完膚。
那尊巨大的妖祖殘魂,似乎也感覺到了威脅。
它那雙混沌的豎瞳,第一次,出現了情緒波動。
那是,憤怒。
它張開那足以吞噬天地的巨口,一道由最純粹的混沌法則凝聚而成的毀滅光束,朝著那片正在瘋狂蔓延的植物神國,轟然射出。
然而,就在那道光束,即將落下的瞬間。
森林的中央,那棵由狗尾巴草演化而成的七彩神樹,輕輕搖曳了一下。
一片閃爍著七彩光華的葉子,從樹梢上,悠悠飄落。
那片葉子,看起來輕飄飄的,沒有任何力量。
可它,卻精準地,擋在了那道毀滅光束之前。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
足以毀滅一個世界的混沌光束,在接觸到那片樹葉的瞬間,無聲無息地,湮滅了。
沒有爆炸,沒有衝擊波。
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那片樹葉,在吸收了那股龐大的能量之後,上面的光華,似乎變得,更加璀璨了幾分。
然後它調轉方向,以一種看似緩慢,實則快到無視了空間與時間的速度,朝著大陣之內,那已經徹底呆滯的敖天,飄了過去。
那片葉子鎖定了敖天。
它要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