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簸的馬車上,小麒林把腦袋伸出後窗。
面前的林子已變成一片火海。
玲婭死了。芝田真和菲力德也死了。短短兩三天的時間,麒林經歷生死劫難,夥伴死亡,又親手殺了人。
對於麒林搶救和收屍的請求,二隊的青年指揮官忍不住嗤笑出聲,盧波站出來據理力爭,捱了正反兩個嘴巴。
“一看這兩個臭小子就沒上過戰場。”
隨著指揮官米斯特的話,身後年輕的小夥子們全都跟著笑起來。那些笑聲圍繞著麒林和盧波,逐漸迴盪出聲。
米斯特就像聽說了什麼非常好笑的事,笑得喘不過氣。
擺著手說道:“也不知道上面怎麼想的,非要相信你們這幾個臭屁小孩兒——看在你們是小孩兒,我就多說幾句告訴你——這些屍體還是一把火燒掉比較好。”
“他們在活著的時候或許是你的夥伴,或者是你的愛人,但是一旦死掉了,就不再是一個人。屍體堆積,只會成為瘟疫的來源,害死更多的人。”
“更別說花大價錢去救人,戰場和草原一樣,哪怕出門摔斷了腿,都會是死掉的理由。”
於是眾人挖坑點火,將戰俘刺死活埋,拖著麒林和盧波上了馬車。
身後,盧波憤怒地猛捶車廂。
“這個該死的傢伙!竟然想要搶功勞——麒林,我們等會兒見到大統領,一定要和他說清楚……郭世達是我們一起抓到的,你要好好證明!”
麒林沒回答,盧波從背後望著他搖搖欲墜的身影,又忍不住擔心道:“麒林,你振作一點。”
卻見麒林還是一動不動望向窗外,在那裡有一片大火,還有掙扎和哭喊的人們。
“我沒事。”
麒林的聲音緩慢,透露著讓人摸不清的聲調:“他說的沒錯,是我沒能保護好你們,玲婭是為了救我死掉的,本來死的應該是我。我該說對不起。”
“麒林……你……”
“你放心吧,盧波。”
小麒林突然回過頭,對著盧波笑起來,笑靨如花。也將盧波的擔憂一掃而空。
在他肩膀處,還有片片洇溼,那是玲婭臨走時流下的眼淚,其實她一定很疼吧。麒林想道。
“現在去和他們爭還太早,我們還不夠強。不過總歸有一天,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給我一點時間。”
盧波呆呆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上好幾歲的弟弟,他不知道麒林嘴裡的“他們”到底是誰。
兩天之後,麒林與盧波被帶回劉唐莊園,面見大將軍陳命,該來的還是來了。
三堂會審。
“這鬼天氣越來越冷了。”
陳命不禁裹緊身上的大衣,摸著光頭,眯眼上下打量大廳下這個貴族的孩子。
“你就是麒林?”
麒林身旁站著盧波,左右觀看,廳上放了三把椅子,除了陳命,還有沃格和另一個人,那人年紀不小,看上去大約六十歲上下,白髮混雜,身形瘦削,穿羊皮衣服,手邊還放著一條柺棍,並無什麼款式,與沃格兩人的制服軍銜形成對比。
三人身側站著兩個衛兵。
這是沃格自出走之後麒林第一次見到他,回到營地的半天,麒林被安排在單人房間。
沃格的臉色有些許蒼白,胸口纏著層層綁帶,只在外面披著一件軍大衣,樣子有點狼狽。
麒林眼神向著沃格看去,沃格面色凝重,衝著他略一點頭。
麒林知道藏不下去,遂轉回頭去,把心一橫。
對著陳命答道:“是的,將軍,我是天玄月·麒林。我想您一定知道我的名字吧?”
“當然!天玄月的貴族小孩。我警告你,你可不要妄想在我這裡說什麼假話,你的事情,我一清二楚。”
“就是因為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貴族、土地所有者,還有商人,在我們軍閥眼裡——分文不值。今天我想換掉誰,就換掉誰。”
“我沒有欺騙您的意思。”麒林握緊拳頭。
陳命呵呵一聲冷笑,轉頭對著沃格道:“沃格將軍,你的膽子真是夠大。私藏逃犯,你可知罪?”
“逃犯?這說的是……麒林嗎?”
盧波心下震驚看向一旁的麒林,麒林毫不畏懼與陳命對視。
他知道沃格點頭的意思,再看這大統領陳命,光頭長臉,仰著下巴,掛滿兇相。此人看似暴躁,沒有頭腦,實則粗中有細。麒林也很聰明,他知道如果當真是想質問沃格窩藏他的事,不會非要等到這個時候。
而如果是演戲,沒必要衝著他和盧波演。
麒林看向椅子上的最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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