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善想了想,認真地回道:
“我不會的。”
李貞笑容更大了些,又歪了另外一邊身子,問:
“太子殿下,可曾有感覺到危險,害怕的時候?”
李善又沉默了一會兒,誠懇地應道:
“不曾。”
他的確不曾,他傷心過,難過過,甚至是恨過怨過,唯獨沒有感到害怕過。
越王李貞臉上的笑容漸漸地小了,說:
“這就是你的問題所在。再平和寬容的人,當他感覺到危險的時候,也會拔刀相向。你當為何歷朝歷代的皇帝都多疑狠毒?
不是他們天性便是如此,而是處在那孤家寡人的高位上,一眼望過去全是敵人,因為害怕被謀反、被奪位、被殺身死。所以選擇殺妻殺子,殺忠臣,動不動就夷人三族,滅九族。”
李貞看著太子李善,臉上是他這麼長時間以來,最真誠的表情,說:
“不是我不信任你,我不信任的是人性。即便是如父皇這般,胸懷寬廣、君臣一心的,殺五哥的時候也沒有手軟。”
他伸手劃拉了一下彼此,說:
“這還是父子……咱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何如呢?你對自己收攏人心的本事又有多少自信呢?
即便是今天我說了,我真心追隨太子殿下,肝腦塗地、共築大唐未來,明日若是有人誣告我謀反,你能保證完全相信我麼?”
李善看著他,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他的確不能保證。
他的信任也不是憑風長的,總得有點兒依據。
旁邊的李慎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然後嘆了一口氣,伸手烤著火光說:
“我的要求也不高,就希望老老實實地在藩地,當個刺史、都督什麼的。
不離權利中心近,也不會讓皇帝覺得有威脅,就安安穩穩的當個普通王爺,過完這一輩子挺好的。”
越王李貞附和道:
“誰說不是呢,有好日子過,幹嘛拿自己的命去冒險。咱們現在的榮華富貴還不夠麼?”
李善對他們兩個本來也不抱多少希望,轉而就看向了吳王李恪,期待地問:
“三哥,那你呢?”
李恪直接便問道:
“你想要讓我怎麼幫你?”
李善眸光驚喜的一閃,說:
“留在長安,做輔政大臣。”
李恪的眼睛在火光中尤其的明亮,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弟弟,說:
“你知道,當年我離開長安的時候,父皇對我說過什麼麼?
他說,雖然我們是父子,但是如果我有謀反之意,那就是大唐的敵人,該殺我時,他絕不會手軟。
父皇都不信任我,你為何能信我?憑什麼?”
他說著眼睛裡頭又含了淚水,眸光亮得驚人,質問聲那麼的大,不知道在跟誰較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