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弘基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周圍,見並沒有埋伏的跡象,這才連忙下了馬車,走過去檢視。
“你怎麼了?”劉弘基問。
武柔捂著疼痛的腿和腰,不由自主地疼地哼唧了幾聲,就連忙跪了下來,對著劉弘基說道:
“小女是武士彠的大女兒武柔,夔國公,請你一定要救救我們母女四人。”
她的淚水已經不知道是疼得、還是傷心絕望的了,跟汗水和泥汙混在一起,一雙眼睛亮如星辰,明明很清麗,但是因為眼角太鋒利,眼尾又似一朵半開的鳶尾花,似乎天生帶著叛逆和恨意。
即便是這樣柔弱可憐的瞧著人的時候,也有一股堅毅可敬的意味。
只要是見過這樣一雙眼睛的人,誰都不會忘記的。
“怎麼是你?!你說你是……武士彠的女兒?楊氏不是帶著女兒在田莊養病麼?”
武柔忍著身體的疼痛,聲淚俱下地將這一年間的遭遇,還有她為了自救都做了哪些努力,都對著劉弘基說了。
劉弘基聽完之後,神情頗多同情,半晌為難地問:
“你想讓我怎麼幫你?……我也是個外人,總不能將你們都接走,沒有道理。”
武柔抬起手,做行大禮狀,仰著頭說:
“阿柔知道,阿柔求得是劉大人將我們的難處說給陛下聽,請他納我入後宮,救我們脫離苦海。
我想來想去,只有陛下下旨,兄長才不敢拒絕,不敢討價還價,不敢私下裡害我們的性命。”
她哽咽地哭著,一雙眼睛充滿希冀和請求地看著劉弘基,說:
“大人,聽我阿孃說,您有俠義之心,請您看在往日與我阿耶的交情上,為我們母女四人博一條活路,請大人一定要答應,要不然,我們幾個就只有一起去死了。”
說罷,她就以頭抵地,重重地磕了下去。
劉弘基震驚地看著她,疏闊的眉目甚至發了怔,過了一會兒才感嘆般地說道:
“你膽子是真的大,將主意都打到陛下的頭上去了。”
武柔猛地抬起了頭,目光灼灼地說:
“阿柔所言句句屬實,並不是為了貪圖榮華富貴而攀龍附鳳。大人,如果我是一個男兒,不管是經商還是考科舉,我都有信心能保護我的阿孃和妹妹們,可惜我不是,我只有這一條路可走。求大人一定要幫我們!”
劉弘基看著武柔,最終哀嘆了一聲,說道:
“行,話我會替你帶到,但是陛下答不答應,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武柔立時便笑了出來,感激之情溢於言表,抬手行禮道:
“多謝夔國公!阿柔看命,不論成不成,絕無怨言。”
劉弘基上前一步,要將她扶起來。旁邊的小眼睛年輕人立馬代勞,伸了胳膊將武柔攙扶了起來。
武柔捂著腰,疼得“嘶嘶”有聲,最後都站不直了,劉弘基說:
“你對自己倒是真狠,這麼高的地方,你都能往下跳。”
武柔苦笑著沒有吭聲,心裡頭卻後怕至極,甚至開始擔心自己要是真的殘廢了怎麼辦。
劉弘基看出了她眼中的驚慌,說道:
“先去醫館看看吧。”
他騎馬,讓武柔坐車,就近找了一個醫館,郎中望聞問切了一番,說幸好沒有大礙,沒有傷到筋骨,多修養幾日就會好,給紮了針,又開了些麻沸散劑。
然後,他又將她送到了田莊附近,看著遠處那田莊破敗的樣子,劉弘基遲疑了一會兒,說道:
“要不要我進去,替你們說說話?”
武柔搖了搖頭,黃鸝似的聲音,堅定地說:
“沒用的,他們不會讓人進門的。而且,我跑去求國公幫忙的事情,絕對不能讓我那兩個兄長知道,他們若是提前讓我嫁人,我怎麼辦?”
夔國公點了點頭,等武柔下了車,他又說道:
“你放心,我一回去,就會跟陛下提的,若是陛下不允,我也會讓人帶信兒過來。”
……
……
劉弘基受人所託,路上不敢耽擱,直接回了長安,然後就進宮去見了皇帝。
到的時候正趕上皇帝送走吐蕃的使者,脾氣十分的不好。
劉弘基規規矩矩地陪坐在軟榻邊兒上,看著榻上的皇帝盤腿坐在那兒,一邊冷笑著拆著吐蕃的國書,一邊發牢騷:
“吐蕃不知從哪兒得來的訊息,得知朕要送公主去吐谷渾和親,就也跑來要,還一點兒都不客氣。
真是笑話了!吐谷渾是咱們打服了的,如今是我大唐的屬國,那慕容小子是我大唐的河源郡王,我送人送東西助他穩定基業我樂意!他吐蕃算是哪根蔥?也敢派人直接上來管我要?簡直是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