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心中有了疑惑,自然就想起了殿下來。”
晉王李善抱著貓,見貓咪一切正常,因為是白天,懶洋洋地臥在他的懷裡打盹,他便鬆了口氣,抬眼看著武柔直直地說道:
“……如果是關於我母后的事情,無可奉告。關於我父皇的事情,也無可奉告。”
武柔微微咬了咬櫻桃似的紅唇,直接說:
“我不問他們,我問殿下的事情。”
晉王抱著貓將要轉身,聽了這個話身子頓了一下,又儀態端莊的轉了回來。
雖然他臉上依舊還有疏離和排斥的感覺,但是似乎又摻雜了些誤解之後的愧疚。
他微微地揚了下巴,明明是倨傲的動作,卻讓他做出了承認錯誤的坦誠之姿,說:
“你問吧。”
武柔清麗朦朧的眸子閃過了一絲亮光,說道:
“武柔有一件事情不明,掛心很久了。殿下身為天潢貴胄,又是陛下寵愛的嫡子,自有天家的體面要照顧,為何要穿打補丁的衣服?
要知道平常富戶都不穿打補丁的了。若是為了節儉,節儉到這個份兒上,是否有沽名釣譽之嫌?”
其實她心中已經不覺得是沽名釣譽了,入宮以來,她聽了許多關於長孫皇后的事情,心中對她的印象極好,即便是她不理解省這一點兒有何用,但是卻再也不質疑她的初心。
可是如今為了跟晉王套上話,攀上交情,她甚至還將話說得絕了些。
果然,此問話一出,連晉王身後跟著的侍衛,都覺得她大膽了,用震驚且憤怒的眼神望著她。
晉王望著武柔眸光閃動,見她神色坦然的與他對視,他心中的牴觸反而小了,徐徐說道:
“你所看到的這件衣服,是一品王爵品秩之常服,雖然不起眼,但是上頭的花紋沒有一處是印染而來。
騰雲的白是銀線,翻滾的波濤是藍雀的鳥羽,袖口的滾邊是金絲,等等……光是衣服的材料,不僅僅是昂貴,而且稀有。
一名熟練的織工,一天可以織就麻絲原布半尺,而這種衣服的布料,因為經緯複雜,絲線纖細,用特製的織機,一天充其量也就得一指。
更別提上織機之前,這些絲線成形時所花費的人力物力了。
母后曾經說過,身為皇室,為了尊卑有序,有些東西不得不用,但是在此基礎上,應當儘量節儉。因為即便是節儉了,也比尋常富戶奢侈。”
晉王說著用眼尾又看了武柔一眼,好像是專門反駁她說“尋常富戶都不穿打補丁的衣服”這一言論。
雖然他是個孩子,可是這沉靜的眼神瞟過來的時候,武柔還是被打擊到了。
她吞嚥了一下口水,躬身行禮道:
“武柔懂了,謝殿下賜教。請殿下恕罪。”
晉王說道:
“武才人,如果是此類問題,我可以解惑,省得你私自揣測,誤入歧途。以後……”
他頓了頓,因為他看見武柔欣喜地抬起了的臉。
那是一種類似於終於得逞了的笑容。
……只是類似於,但是他不能確定。
她生的一雙平緩清麗的眉眼,甚是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的脫俗意味,可是她卻有一個略顯刻薄的窄細鼻樑,和一個飽滿又豔麗的殷桃小嘴。
很是矛盾但又莫名和諧的湊成了一張美麗的臉,將脫俗和功利各摻了一半。
晉王心想,這可能是她的一個策略,從他口中繼續探得母后和父皇相處細節的策略。
可是即便是真的,他也不能容忍,旁人那樣誤解自己阿孃的品行和智慧。
他低下了眉眼,微微皺起的眉頭閃過一絲厭倦,像是妥協了一般說道:
“如果再有疑問,可以去弘文殿尋我。”
說罷,他就抱著貓轉身走了,帶走了跟著他的宦官和內侍們。
武柔直起了身子,也轉身走了。
背過身去的那一瞬間,她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在心中得意的說道:
“嘿!畢竟是個孩子,比我小四歲呢,再成熟聰慧又怎麼樣,還不是入了我的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