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在你心裡,朕的臉皮已經厚到這種程度了?”
武柔驕傲地一仰下巴,滿不在乎地說:
“這怎麼叫厚臉皮呢?我又沒說現在去,以後去!……這可是身為人間帝王的最高榮譽,陛下敢不敢?”
兩個人的馬並駕齊驅,李善抿著唇看著她,眼神裡滿是難以理解。
況且他不是敢不敢的問題,他是壓根就不想,也不知道武柔哪裡來的那份激情。
他斟酌了一下語言,無奈笑著說:
“我父皇那般豐功偉績,天下仰慕他的人不知凡幾,連對手都甘心俯首稱臣,稱他一聲天可汗,他都沒去封禪……我去?我這輩子憑什麼去?”
武柔利落地扭過頭看他,笑得有些狡黠:
“就憑泰山在兗州,在大唐的東邊,過去一趟,至少得月餘,路上多少山川河流,人情風貌,陛下不想去看看?”
李善本來懨懨的眼神,一下子就有了光亮。
這點好處他是真的沒想過。
以封禪的名義,走出長安城,走出雍州,去看看天地廣闊,大好河山?
但是很快他又清醒了下來,訕訕地笑了一下:
“這夢做得挺美,不過還是算了。我是個守成之君,不出錯就行了,我可不想兢兢業業勞累一輩子,還得被後世人罵沒有自知之明。”
武柔不耐地一揮馬鞭:
“你管他們呢,後世人說什麼你又聽不見。再說了,你還這麼年輕,你怎知你不配?以後,但凡做成一件利國利民的大事,你就昭告天下,改一次年號,等年號攢的夠多了,咱們就上泰山去玩!”
武柔的笑容是那麼的明豔,又堅定,熱烈的像陽光,驅散了李善心中的陰霾。
他忍不住痴痴地看了她許久,臉上含著溫情脈脈的笑,說:
“父皇也曾跟我說過差不多的話,只是你這個主意,更具體一點兒。”
武柔更得意了,笑著說:
“是吧,說明我與先帝英雄所見略同,太宗皇帝若是知道,泰山能吊著他兒子做個好皇帝,他肯定也要道一聲好。”
李善的煩躁早就消解了,溫聲說:
“好,就照你說得辦。”
他最後也不一定會去,可是有個盼頭,總是好的麼。
……
……
十二月,大雪紛飛的日子,遠征的大軍回來了。
李善忍著心中的不悅,去玄武門迎接。
這場仗即便再達不到他心中的預期,他能責怪大臣統帥,手下這些浴血奮戰的將士總不能虧待,當即下令犒賞三軍。
當時已經身為皇后的武柔也在,看著李善一臉淡然地對著程咬金噓寒問暖:
“國公一路上辛苦了,身上的舊傷可有復發?”
程咬金臉色也不好看,緊繃的跟鐵塑的一樣,還稍微泛著點白,連聲說:
“沒有沒有,除了腿有點兒疼,其他的沒啥,那個……陛下,臣回去梳洗完畢,就進宮去述職。”
李善依舊溫潤,暖聲說:
“不急,休息三日,第四日再說,快過年了,你們的家裡人都在等……朕也忙,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