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籠罩在眾人心頭的五星斗聖威壓也隨之消散。
鳳清兒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死死地抱著莫千羽的胳膊，抱得那樣緊，彷彿那是唯一的依靠，她臉頰微熱，卻沒有立刻鬆開，反而下意識地抱得更緊了些。
莫千羽也沒有提醒，更沒有掙脫，那柔軟的觸感和屬於鳳清兒特有的冷冽馨香，如同一股暖流，悄無聲息地滲透進他因功法反噬和方才對峙而變得冰冷滯澀的心湖，他微微側頭，鼻尖似乎縈繞著淡淡的幽香，嗯……溫香軟玉在懷，現在也算是聞到了溫香，感受到了軟玉，就差個在懷……
“千羽，”鳳清兒仰起臉，七彩的眸子裡充滿了困惑和不解，她看著莫千羽線條冷硬的側臉，輕聲問道，“你剛才最後對我爹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求姻不求聯’？什麼‘不打主意’？”
莫千羽的目光從凰天消失的天際收回，落在鳳清兒寫滿疑惑的精緻臉龐上，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辭，最終，他還是選擇直言。
“凰翊的靈魂在鳳魂界被重創了，”他的聲音恢復了平板的語調，“而這段時間，他只在鳳魂界活動過，你爹懷疑是我乾的，他更害怕的，是我背後的音谷，是看上了鳳魂界這塊寶地，想借聯姻之名，行覬覦之實，所以……”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一旁臉色鐵青的凰賜，“他才會默許，甚至縱容這位長老跳出來試探我的底線和反應。”
鳳清兒的美眸瞬間瞪大，瞳孔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她下意識地用力擰了一下莫千羽腰間的軟肉，聲音帶著急切和一絲被冒犯的惱怒：“不可能！我爹怎麼會這樣想？他怎麼可能這樣對你？！”
莫千羽被她擰了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緩緩地、毫無情緒波動地歪過頭，那雙剛剛因她靠近而沾染些許溫度的眼眸，此刻又覆上了一層冰冷的霜，他微微闔著眼皮，用一種近乎審視的目光，平靜地看著她因激動而微微泛紅的臉頰。
“哦？”他輕輕吐出一個音節，聲線毫無起伏，如同冰冷的金屬摩擦，“那你不信我嘍？”
鳳清兒被他這冰冷的目光看得心頭一顫，所有辯解的話語瞬間堵在了喉嚨裡。
本能告訴她，凰天是她的父親，是血脈相連的至親，是族群的領袖，他不可能、也不應該如此算計自己的丈夫。
可是……理智卻在瘋狂地提醒她，父親方才那深沉複雜、最終無言離去的一眼！
凰賜長老那毫無道理、充滿惡意的刁難和搜魂威脅！
還有莫千羽那冰冷卻邏輯清晰的推斷……這一切，都像冰冷的潮水，一點點淹沒了她心中為父親築起的信任堤壩。
她看著莫千羽那張毫無表情、彷彿戴上了冷漠面具的臉，看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近乎嘲弄的失望……她想說“不是的”，想為父親辯解，想告訴他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然而，話到嘴邊，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巨大的茫然和一種被撕裂的痛楚攫住了她。
莫千羽將鳳清兒臉上那劇烈的掙扎、痛苦和最終無法宣之於口的沉默盡收眼底，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的厭倦感如同毒藤般纏繞上心頭。
‘感情……果然是最靠不住的東西。’一個念頭冰冷地劃過識海。
‘血脈親情就能輕易蓋過事實和邏輯，既然如此，還不如直接剝離所有情感，以免影響我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