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一封摺好的密信塞入心腹侍女手中,聲音被刻意壓成了一道細線。
“裝扮成送藥的宮人,從角門出去,信若有失——你和我就都沒有以後了。”
侍女將信貼身藏好,重重頷首,旋即換上粗布宮裝,提著食盒隱入夜色。
宮裡的夜,深得能吞掉人的影子。
侍女一路垂首疾行,心跳幾乎要撞出喉嚨,只求快些到宮門,那宮門卻彷彿遠在天邊。
轉角處,陰影裡倏地立起兩個人影,是兩個身形壯碩的嬤嬤,像兩堵牆般將她夾在中間。
“這麼晚,這是要去哪兒伺候貴人?”其中一人開口,嗓音沙啞,像砂紙磨過牆面。
侍女腦中嗡的一聲,脫口而出:“是……給德安堂的張太醫送些宵夜……”
“德安堂在東六宮,你這腳——怎麼奔著西華門去了?”另一人冷笑,根本不容她再辯,枯瘦的手直接探入她袖中。
那封信,就這麼輕飄飄地落入了對方手裡。
鳳儀宮內,沈時宜剛放下蘇嬪那本舊賬簿,殿外的風燈輕輕搖晃了一下。
柳貴嬪搖著一柄雲霏團扇走了進來,她那身衣裳,正是上月裁造局新出的蘇繡樣式。
她將截獲的信件拍在桌上,扇柄在信封上點了點,語氣裡的得意幾乎要溢位來。
“皇后娘下,您瞧瞧,那位可真是個閒不住的,這才幾天,就又唱上新戲了。”
沈時宜展開信紙。
紙上僅有寥寥六字:江南倉儲,可備後手。
字跡娟秀,透出的野心卻足以燎原。
她的目光並未在字上過多停留,反而落在了封口那一點暗紅的火漆上。
那是一個被刻意模糊過的圖樣,乍看之下,不過是尋常的纏枝花紋。
“春韻。”沈時宜的聲音很輕,聽不出喜怒。
“奴婢在。”
“你看這火漆印,像個什麼東西?”
春韻湊近了仔細端詳,困惑地搖了搖頭:“奴婢眼拙,瞧著像……像一團花。”
“是狼。”沈時宜的聲音平淡如水,卻讓殿內的空氣驟然冷了下去,“西域蒼狼部族信奉的圖騰,只不過,它把獠牙藏起來了。”
柳貴嬪臉上的笑容一僵,她只想著抓白嬪的錯處,卻沒料到這背後還牽扯著國事。
沈時宜將信紙遞給春韻,吩咐道:“順著‘江南倉儲’這條線查,著重留意,吏部侍郎白正卿在江南都和哪些糧商走得近。”
柳貴嬪見狀,識趣地告退了。她前腳剛走,沈國公府的加急密信便送了進來。
沈時宜拆開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原本平靜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冷意。
信上說,江南巡撫近期以秋糧入庫為由,頻繁調動各地糧倉,且此人早年曾在西域任職,與蒼狼部頗有舊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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