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驟然凝固,一股刺骨的寒意從地板縫隙裡鑽出來,瞬間包裹了整個房間。
屋內的燈光在一聲聲的嗚咽裡變得閃爍不定,忽明忽暗的燈光打在癱在地面的爛肉上,燈光餘暉處,爛肉開始變得透明。
就在那搖曳不定的光影邊緣,一個輪廓開始凝聚,逐漸形成一道人影。
人影沒有清晰的邊界,絲絲縷縷的微光從它的邊緣不斷逸散、又聚攏,彷彿隨時會徹底消散在空氣裡。它靜靜地趴在地面,半黑的紐帶從它的心臟處伸向未知的上空。
陳莫像是突然脫力了一般摔在地上。
吳言被凍在地上自顧不暇,只能看著陳莫倒在地上。
這一摔倒是把陳莫摔清醒了,臉上的哭悲都退潮了,只剩下一種近乎透明的迷茫,薄薄地覆蓋在五官之上。
眼白被血色侵佔,血淚依舊源源不斷從眼眶裡流出。
在閃爍的燈光下,陳莫還是能模糊看見眼前亡人的模樣。
她像一具被摔壞的木偶扭曲地趴在那裡,四肢以不可能的角度彎折著,左腿從膝蓋處完全翻轉過來,白森森的腿骨刺破面板暴露在空氣中。
暗紅色的血液從她身下緩緩滲出,卻不是流向地面,而是違背重力地沿著她的身體向上攀爬,像無數條細小的紅蟲在她蒼白的面板上蜿蜒。
有著清秀面龐的頭顱像是被人惡作劇般插在了這具破敗的身軀上。
面龐面板細膩光潔,透著淡淡的粉暈,鼻頭小巧圓潤,唇色是自然的淡粉,嘴角總是微微上揚,眼角處有一顆醒目的紅痣。
這分明就是林秦琴的臉,但陳莫知道它壓根不是林秦琴。
陳莫胃部和喉嚨似還有通感時的灼燒感。
他就像一名冷漠的旁觀者,親眼目睹了真正林秦琴自殺與被殺的過程,就連那瀕死的疼痛也一併被他感受著。
“許莫如殺了林秦琴。”
眼前的亡人緩緩爬向陳莫,那張半透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雙眼睛,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裡面翻湧著化不開的迷茫。
它喃喃道:“許莫如殺了我?”
它用扭曲的手指在地上寫字,血字總是重複著“許莫如“三個字,筆跡一次比一次凌亂瘋狂。
它斷斷續續的嗚咽聲,混合著骨骼錯位的“咔咔“聲,問:“誰是許莫如?”
陳莫目光從吳言擔憂的眼神轉移到自說自話的亡人的身上,他舔了舔乾裂起皮的嘴唇,嚐出一絲血味,乾啞的的嗓子輕聲道:“你是許莫如。”
許莫如歪斜著頭顱,折斷的脖子發出“咯啦“聲響,發出困惑的悶聲。
“嗯?我叫林秦琴啊。”
它突然以摔落的姿勢撲來,速度快得不像人類,但又被吳言留下的符籙鎖在原地。
周圍的溫度會驟然下降,撥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
它那被鎖住的身體時不時會突然抽搐,發出“咯咯“的聲響,彷彿在重複著墜地瞬間的撞擊。更多的鮮血從她緊閉的嘴角湧出,滴落在她破碎的胸腔上——那裡凹陷著一個可怕的坑洞,隱約可見斷裂的肋骨刺穿了它單薄的白色衣裙。
陳莫咧開乾裂的嘴角,雙手掐訣放於喉前,清亮的女聲從陳莫的口中發出。
“蛋糕我早就吃完了,莫如你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許莫如抽搐著爬起,用折斷的手臂支撐身體,那張化作林秦琴的臉開始變得扭曲。
臉皮像融化的蠟一樣向下垂墜,左半邊臉頰的肌肉詭異地抽搐著,右半邊卻依舊保持著林秦琴的模樣,形成一種病態的左右不對稱。面板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時而鼓起,時而凹陷,像是無數細小的蟲子在皮下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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