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楚國就不一樣了,秦王和魏王心態倒還好,因為他們都知道奪取天下的難處,而楚王由於楚國一直強盛所以已經把天下視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如今秦國忽然崛起和大周皇室展現出如此大的能量自然讓楚王怒不可遏。
“秦王狼子野心,贏弱的大秦竟然在暗地裡隱藏這麼大的力量,他一個苦寒之地的秦王到底想要做什麼?還有姬清風,老老實實的呆在大周皇室不好嗎?”
楚王暴怒,整個皇宮都回蕩著楚王的怒吼,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就要做出應對,大周皇室那邊暫且由魏王拖著,他要先把近距離的秦國給解決掉。
殘陽將雲夢澤染成鐵鏽色時,楚國的銅甲斥候正趴在蘆葦蕩裡。蘆葦葉割破他裹著泥漿的臉,血腥味引來蚊蚋在傷口打轉,遠處秦軍的黑旗正順著渭水支流推進,青銅戈矛在烈日下蒸騰起鐵鏽味,船頭懸掛的玄鳥圖騰被江風吹得獵獵作響。
“又添了二十艘樓船。”
斥候的指甲掐進蘆葦杆,青汁滲進指縫,他懷裡揣著墨家新制的機關蜂,黃銅翅翼硌著胸甲,三個月前大梁城破時,正是這些蜂群用毒針刺穿了魏軍象兵的皮甲。
對岸忽然傳來編鐘清響,十二名白袍儒生正在灘塗擺弄蓍草,龜甲在篝火中爆出裂紋。
“秦軍犯禁三辰,當以水德克之。”
為首的老者將竹簡擲入江水,浪濤突然翻湧如沸。
斥候看見渭水倒卷而上,三艘樓船在漩渦中傾覆,青銅弩機墜入河底驚起成片銀魚。
咸陽市集卻飄著烹牛香,法家弟子踩著刑徒背脊登上高臺,鐵尺敲打鐫刻律令的石碑:“斬敵一首授爵一級!”
青壯扯下告示往募兵處擠去,布履將夯土路踏出煙塵。
暗巷裡有個黑袍道人正兜售丹丸,鼎中紫煙凝成骷髏模樣:“一粒可抵十年陽壽。”
魏國使臣的牛車就在這時駛入邯鄲,車轍碾過縱橫家撒在街面的竹簡,蘇秦的頭顱正在城頭木籠裡風化。
車內傳出韓非新著的《五蠹》,絹帛摩擦聲混著女閭傳來的鄭音:“...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
稷下學宮的梧桐葉落進祭酒盞中,陰陽家正在沙盤推演星象,突然有弟子打翻硃砂:“熒惑守心!”
眾人仰頭望去,赤色星辰正墜向大周帝都方向,萬里之外的姬清風摘下十二旒冕,冕板上鑲嵌的玉藻簌簌震顫,九鼎中的梁州鼎突然滲出水珠。
江水在子時漫過郢都堤壩,墨家機關獸在城垛噴出烈焰,燒焦的雲梯殘骸順著血水漂流,楚國巫祝割開白牛咽喉,甲骨文在浪濤裡明滅不定,對岸秦軍營帳傳來管絃,蒙恬蘸著酒水在案几畫陣圖,沙盤裡的陶土城池正被黑潮吞沒。
最後一片蓍草沉入雲夢澤時,農家弟子在汜水關播下新麥,摻著青銅碎片的黑土裡,穗尖悄然泛起血色。
對於百姓而言這是最壞的時代,但是對於除了百姓之外的人而言這是最好的時代,各類牛鬼蛇神紛紛跳出,各類力量交織形成一幅畫卷。
一直坐在泰山上的姜唯也在睜開了雙眼,赤金色的雙眸看向人間,人間各類資訊洪流湧入心間,現階段人族發生的事情如掌上觀紋般清晰異常。
“仙神下界,看來有些人按耐不住了。”
姜唯嘴角勾起一絲弧度,他記憶當中的諸子百家出現了,只是二者不同的是這裡的諸子百家傳播的思想真的能夠修行,或者說諸子百家傳播下來的思想就是一份修行的總綱,悟透了就是一門強大的修行經文。
二十年後,大周建國七百七十二年,四方勢力誰都不能壓過誰,整個大周又逐漸的穩定了下來,諸子百家的勢力紛紛開始冒頭。
楚國雲夢澤畔的蘆葦蕩中飄出縷縷藥香。
揹著竹簍的採藥人赤腳踏過潮溼的青石板,遠處傳來道童清越的吟誦:“上善若水,利萬物而不爭。”
姜唯一愣,這位道童他認識,昔年的廣成大聖。
白髮老者正用石臼搗碎車前草,渾濁的眼底映著烏篷船頭懸掛的太極圖,染疫的漁家女跪坐在竹蓆上,看著墨綠藥汁注入粗陶碗,指尖因期待微微顫抖,這是陰陽家新研製的祛瘟方,用澤瀉配伍菖蒲根,比巫醫的龜甲占卜實在得多。
秦國涇水河岸夯土聲聲震耳,法家弟子揮動量天尺的身影在煙塵中若隱若現。
粗布短打的民夫抹去額角汗珠,望著新築的梯形堤壩露出憨笑,往年此時早該淹沒田地的洪水,此刻正溫順地沿著石閘分流。
“不別親疏,不殊貴賤,一斷於法。”
監工撫摸著夯土中的標準量器,遠處官道馳來插著黑底白字令旗的傳令車——商君新令規定,凡改進農具者皆可減賦。
“法家,有點意思。”姜唯在看到法家出現的一瞬間就想到了一位故人,法家的力量雖然脫胎於儒家但是卻更像一位“老朋友”,一想起這位“老朋友”就感覺腦門傳來陣痛。
魏國大梁城外的打穀場上騰起金色塵霧,墨者粗糲的手掌正調整木質水車的齒輪,老農粗糙的指節撫過齒輪凹槽,突然抓住年輕墨者的衣袖:“這物件真能引汾河水上山?”
當第一股混著泥沙的水流順著竹製管道湧上梯田時,圍觀人群爆發的歡呼驚飛了草垛間的麻雀。
“兼相愛,交相利。”
墨家女弟子擦拭著額角機油,看流水漫過乾裂的田壟,忽然想起師父在暴雨夜修補漏頂的茅屋。
大周帝都西市的青石板上滾動著木質車輪,儒家學子抱著的簡冊在牛車裡碰撞作響,賣漿老翁突然拉住路過的青衫書生:“昨日你說的'有教無類',真願教我這睜眼瞎認字?”
儒家學子灑然一笑,當即給出了自己的住址。
殘陽將槐樹的影子投在臨時支起的木案上,老翁顫巍巍的食指劃過竹簡刻痕,忽然對著“仁”字笑出淚花。
隔壁酒肆傳來鏗鏘劍鳴,兵家劍士正用木劍演示“圍魏救趙”的新陣法,醉漢們舉著陶碗喝彩,雖然趙國已經沒了但卻並不意味著這座陣法不能用,因為“圍魏救趙”是三百年前發生的事情。
楚國漁村曬場上,道家老者用松煙在龜甲畫出星圖,抱著嬰孩的婦人湊近細看那些旋轉的雲氣紋,突然指著其中螺旋狀圖案驚呼:“前日暴雨前,雲彩就是這般模樣!”
道家老者神秘一笑,心中卻和吃了蜂蜜屎一樣開心,終於遇到懂行的了。
從此每逢出海,漁家都會多看兩眼天邊的雲捲雲舒,有少年在沙灘用樹枝臨摹星圖,不覺間畫出個歪斜的八卦,浪花湧來又抹去這些稚拙的線條。
秦地邊關的驛站燭火通明,法家刑名弟子正在修訂律令,駝商捧著新得的通關符節,指腹反覆摩挲上面陰刻的篆文。
以往需要三斛黍米打點的關吏,此刻正藉著火光核對貨物與文書是否相符,夜風捲起寫滿量刑標準的絹帛,守城卒子彎腰拾起時,瞥見“誣告反坐”四個字,手背上的鞭痕隱隱作痛——上月他因舉報校尉剋扣軍糧捱了二十鞭。
魏國礦山深處,墨家機關獸的青銅利爪正在開鑿巖層,礦工們舉著火把後退半步,看著這尊饕餮紋的巨獸吞吐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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