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者雜糅天地諸氣,而物性往往單一,想逐一補足或逐一洗脫皆需雄厚的財力、時間和機緣。是以無論地品、天品還是鴻蒙之寶,跟修者的契合度總有缺陷。儘管品質高階的法寶可以彌補契性不足,諸如傳承奇物、古寶之流,但若不思創新,止步當下,同樣易被超越。
燕辭對煉器之道既無天賦又無興趣,只想揀把現成的混著,等攢夠星點一步兌換,誰料挨一頓暴鞭被賞了塊崑崙紫玉,稀裡糊塗把鳶尾劍提了品,省卻樁麻煩事。
“希望齊老別死太早啊,苑主賞賜的那件地品靈器還沒挑呢。”燕辭不入其局,不知局中艱難,儘管沒膽在神語山打聽青言諸人的下落,離山多日也未跟修真者謀面不曾探悉結局,但依舊為同塵苑抱幾許指望。
畢竟,洛望舒傾整苑之力復仇,應知血以血報,該設想過事後要面臨何等處境吧。
扶風劍浮空豎起,薄利修長,劍氣迷離,外觀雖不如鳶尾劍精巧,然而劍魂劍膽直破心胸,見者心生悸動。
燕辭曾以劍意化形組建劍陣,雖有虛張聲勢之嫌,也讓虛耗、李重樓之流膽寒,試想當時要是換做扶風劍,恐非劍丸一擊可破吧。
執此利刃,不禁感念起柳傲骨來。
如果說拿乘龍谷入谷路徑交換焚淚香芝丹是樁公道買賣的話,那加十顆五行礦十顆稀有屬性礦做添頭,無疑是蝕老本。假如再加摘星樓相見時其把玩的那顆七色芒礦晶,就算燕辭身價再高,只怕也情願賣身。
況且留任太息樓客卿之位,領副樓主虛銜,軼事秘辛、江湖情報皆可共覽,嘴硬一下已落俗套,真的拒絕就是蠢而虛偽啦。
燕辭蠢是真蠢,虛偽倒未必,既然柳傲骨誠意拳拳,給他當幾年爪牙何妨。
只是多年孤身來去,習慣了流浪漂泊,一時沒想起新身份,忘記還有太息樓可以棲身。
燕辭遐思翩翩,決意傍晚就收拾離開,直接去太息樓老巢落腳,問問柳傲骨何以這般厚愛,莫非這刁民想害朕?
收起仙劍復又摸出涅滅雷石,鬼機靈目露沉吟之色。
此雷驚豔出擊,破滅力非同凡響,縱使毫末即可令古魔折戟,似對陰魔邪祟生具克性,的確可躋身神雷之列。
麻行曾言涅滅雷雷種誕生於九幽陰獄,只是雷性熾烈,不像《雷行御書》中所載的九幽陰雷以煞氣所聚,屬性陰損。
“怪只怪洛伊猴急,沒等問清楚就送古魔上路啦。”燕辭疑竇叢生,奈何解惑無門,故將其與九幽陰雷視作同源之物。
涅滅雷的提煉困難重重,常規煉法甚至無從召喚,燕辭只能參悟果靈傳授的訣竅,折騰月餘剝離十餘絲,煉化為掌心雷和呼喝雷。
原以為功行圓滿,誰知催動時時靈時不靈。提煉雷石少卻吸採雷氣的步驟,無須凝氣為絲,雷電即可沿周身遊走,發乎一瞬,沒理由出現運轉滯慢的問題。
燕辭仔細回悟雷法典籍,參詳三清雷令,皆不知癥結所在,唯有歸因於雷電太少的緣故。
慢慢提慢慢煉吧,對敵時未必非要用雷去劈。想不通的事情掰著手指腳趾都數不過來,且由著它吧。
鬼機靈伸伸懶腰,長身而起,此地孤單冷清,終不如出去訪訪老友尋點痛快。
日影西移,燕辭收拾起行,可左等右等就不見幼麒麟影蹤。
這幾日,麒麟獸非常放縱,天天偷偷摸摸地外出覓獸,至晚方歸,歸來即睡。常見無精打采的樣子,觀察表明是沒吃著小香獸害的相思病,燕辭每見每笑,總說吃一飽餓三天,不知節省,何苦來哉呢!
“吃喝玩樂皆可,但別上癮啊!”燕辭仰屋興嘆,尋思出去找找,忽聽屋外響起串噠噠噠聲,幼麒麟邁著輕快的步伐歸來,彷彿剛吃下窩喜鵲蛋,喜洋洋的。
“咦,還有收穫?”燕辭拎起麒麟獸的脖頸瞧瞧,嘴角沾著片血跡,翻過身來見蹄上也有血汙,不禁訝然道。
幼麒麟長尾倒勾,任由燕辭翻弄,忽地兩眼鰥鰥,四仰八叉地躺在其懷抱裡呼呼大睡。
這幅模樣甚覺熟悉,燕辭內心微動,記起那年麒麟吞吃浴火蟾的場景,同樣極度嗜睡,難道是進階的徵兆。
嘿,福無雙至今日至啊!瑞獸終歸是瑞獸,靠吃靠喝就能進階。摸了摸麒麟的腹部,燕辭很好奇它究竟吃過啥靈物。
極遠處的山谷裡,兩條遁光竄空而起,遠遠一聲呼喝,迅速飄來。
事情的答案即將揭曉,燕辭安頓了麒麟獸,靜候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