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調子平靜,內裡蘊藏的怒氣卻洶湧澎湃,一潮潮的從鹿眸中湧出來。
在她眼裡,時逾白之所以糾纏不休,只是想報復商扶硯。
與其讓商扶硯萬劫不復,不如她犧牲自己。
事情到了這等地步,她無法欺騙自己,哪怕他卑劣至此,哪怕他愛上了其他女人,哪怕他為了其他女人怒髮衝冠,她還是發現自己……
她霧氣漉漉的睫顫了下,掩住了潮湧的悲哀。
“死。”
“事到如今,姜律師還沒弄清楚遊戲規則。”
“下位者的死,在上位者眼裡激不起絲毫漣漪。”
“想要撼動我,除非你全力一搏。”
他鬆了鬆她的腕,臉龐冷峻睥睨,脊背輕靠上椅背,通身的恣睢慵懶。
“況且……”時逾白垂眸,看著大掌中一折就斷的細腕,嘴角一抹諷笑,“在你的身子沒被我玩膩之前,我怎麼捨得你死。”
他一拽,她狼狽的跌入他懷裡。
她惱羞成怒,想起身,卻被男人按住纖薄的肩膀,男人傾身下壓,吮住她漂亮的耳珠。
“不如我代替你丈夫,來當你的拯救者如何?”
狎暱的調子,帶著上位者的施捨,就像一柄利刃捅穿姜綰那顆還沒死透的心。
她脊背顫慄不止。
他溼冷的吻蜿蜒,漸漸失控。
*
噼裡啪啦的雨點拍打車頂。
姜綰又怒又羞恥,用拳頭一下下打在他結實緊繃的胸膛。
他大發慈悲的放開了她,垂下的薄薄眼皮掩著情緒,聲線透著絲啞。
眼神卻清冷的彷彿剛才那個接吻暴徒不是他。
“醫院蘇助理已經清空,你擔心的情況不會發生。”
即便有他這個保證,姜綰還是懸著一顆心。
車子在醫院停下。
腳掌落地,她沒等身後人的反應,迅疾的像陣風捲向搶救室。
手術燈亮著。
她抓住路過的護士。
護士看清她後開口,“姜小姐,耐心在這等一等,現在醫生們正在手術,別擔心,姜太太的求生意志很強,幾個小時後就會出來。”
即便得到了護士的安慰,姜綰懸著的那顆心卻始終放不下來。
她如何放心。
媽媽是她在這個世上最後一個親人。
如果媽媽也拋下她,她會永遠孤零零一個人。
此時的她深切的理解了那句話,父母在有來處,父母沒了,人生只剩下歸途。
護士見她神情焦灼,將她按在長椅落座。
她卻坐不住,心裡爬滿了螞蟻,混身的力氣都在抽離,她手腳發軟,卻顧不上自己,一雙眼睛執拗的看著手術室的燈,恨不得把自己等成一棵樹。
但抽離的力氣讓她站不住,一個踉蹌,狼狽的軟了下去。
時逾白裹挾著低沉如水的氣勢過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小女人蜷縮在長椅一角,眼圈微紅,鹿眸霧霧的蒙了一層水汽,正昂著漂亮的小臉兒仰頭看著手術室。
他那顆早已經被冰山封凍的心在頃刻間軟了個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