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兄長,被謝遜所殺。
五鳳刀門地處山西,門派窄小,屬於小型門派。
門中有一位江湖名宿:烏老爺子坐鎮。
當初張翠山攜妻帶子返回武當山的途中,倒與此人打過一些交道。
原來當時孟正鴻的妻子烏氏,也就是烏老爺子的女兒,主張設計毒倒張翠山,向其逼問謝遜下落。
而孟正鴻堅決不肯使用詭計,烏氏負氣出走,卻因生的貌美,遭到三江幫的一名舵主劫持,險些失了清白。
幸虧前來接應的殷梨亭、莫聲谷二人撞見,烏氏才得以脫險。
孟正鴻十分感激,特意當面向武當諸俠道謝。
說來有趣,當初劫持烏氏的那名三江幫舵主,正是被宋青書在武當山上打死的那個。
許是因為這些恩情,孟正鴻這位苦主才能強壓下心中的仇恨,沒有當場追問謝遜的下落。
張翠山會親自引薦此人,想來是想讓宋青書來接待此人,
畢竟以他與謝遜結拜兄弟的關係,說出的話,做出的承諾,孟正鴻這位苦主不太相信。
“晚輩宋青書,見過孟老師。久聞孟老師俠義之名,今日得見,幸甚。”
宋青書上前一步,對著孟正鴻鄭重抱拳行禮。
孟正鴻連忙還禮,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宋少俠太客氣了,折煞孟某了。
張五俠、宋少俠都是仁義無雙的人物,孟某心中唯有敬佩。”
宋青書敏銳地捕捉到孟正鴻眼中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心下了然。
語氣和緩,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清晰,主動提及了那個眾人最關心的話題:
“孟老師,還有諸位關心此事的江湖同道。實不相瞞,金毛獅王謝遜,此刻確在船隊之中。”
此言一出,甲板上一片熱絡氣氛頓時為之一滯。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投向了宋青書,或仇恨、或貪婪、或好奇。
宋青書的聲音沉穩地繼續響起,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謝遜此人,濫殺無辜,血債累累,罪大惡極,萬死難贖其罪!此乃天下公論。然而……”
他微微一頓,目光掃過神情各異的眾人,最終落在孟正鴻臉上,帶著一絲坦誠:
“此人終究是我五叔的結義兄長。這份結拜之情,縱使其罪滔天,亦無法抹殺。
我武當派行事素來光明磊落,恩怨分明。此行既為押送,亦為護送。
萬不會,也不能如對待尋常囚徒般,施以枷鎖鐐銬,囚於籠中,懸於船外。
受那烈日暴曬、寒風吹拂、萬人唾罵之辱!
此間種種,還望諸位苦主海涵,理解我武當派的難處。”
宋青書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將武當派的態度和底線,清晰無誤地擺在了檯面上。
誠然,武當派是要主持公道,了結江湖恩怨。
但其中也有自己的原則和訴求。
維護的,是張翠山這位核心弟子的情義,更是武當派自身的顏面!
既然是要表明態度,宋青書自然是不願給別人質疑的機會。
當下語氣絲毫不緩,繼續說道:“江湖兒郎,一諾千金!謝遜之事,早有定計。英雄大宴,天下皆知。
我武當派既已承諾,便當盡力完成。
只待將謝遜護送至武當,助其尋到成昆,報了這血海深仇,徹底了結這段孽緣。
屆時,武當派對其過往恩怨,絕不再過問!
謝遜是殺是剮,是囚是放,自有苦主定奪!”
說到此處,話鋒忽一轉:“在此之前,謝遜自有我武當派來看護,絕不允許出半點紕漏。
若是有人心存不軌,莫怪我武當派不講情面!”
宋青書這話說的極為的不客氣,甚至隱隱有威脅之意。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為這一路上被三江幫、海沙派、神拳門、巨鯨幫等門派幫會擾的不勝其煩。
自是不願意再多費口舌,不然每路過一地,每遇見一人。都需要苦口婆心的勸導,迴圈往復的老調重彈。
非但有些考驗忍耐力,更會拖累行程,多生變數。
索性藉著這個機會放出話去,能打發幾分便是幾分,沿途再少停留。
能省下不少麻煩!
“阿彌陀佛!諸位施主無需擔憂,成昆、謝遜之事,有我少林與武當共同主持,定會還武林同道一個公道。”
就在此時,空玄大師主動開口,接過話頭。
在表明態度後,不緩不慢的補充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年前,敝寺方丈空聞師兄已傳書於老衲……”
他頓了頓,彷彿在給眾人消化這訊息的時間,然後一字一句,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言及空智、空性幾位師弟與俞二俠、張四俠一路北上,多方查探,終在漠北苦寒之地,尋獲那混元霹靂手成昆的蹤跡!經一番周旋,已將此獠擒拿歸案!”
譁!
這訊息如同在平靜的海面上投入了一塊巨石!瞬間激起千層浪!
甲板上所有人都驚呆了,便是宋青書亦是如此。連呼吸都為之一窒!
擒獲成昆?!這簡直是石破天驚的訊息!
不是宋青書質疑少林派的實力,懷疑訊息的真假。
只是覺得成昆作為倚天第一大反派,不太可能就這麼簡單被抓住。
“縱使成昆真的被抓住,只怕在押運期間還會再生波折。尤其是少林派中藏有內奸,不可能對成昆的死活無動於衷。”
宋青書心中暗道,卻又聽空玄大師的聲音繼續響起:“算其押解路程,此刻……那惡貫滿盈的成昆,應當已在我少林寺內看押!”
空玄大師目光肅嚴地看向張翠山、宋青書,緩緩說道:“如今成昆、謝遜皆已就縛。此乃因果迴圈,報應不爽!
待得船隊靠岸,老衲斗膽,請張五俠、宋少俠攜謝遜同赴少林!
屆時,所有恩怨情仇,血債孽緣,皆可在我佛面前,在天下英雄面前,做一個徹底的了斷!
不知張五俠,宋少俠意下如何?”